不多会儿,几个厨娘端着几样吃食送了进来。    冒着热气的饭菜却诱惑不了裴香雅的胃了。    虞松瑞牵着她的手坐到桌旁,还贴心的将筷子递到了她的手里:“看合不合口味,如果不喜欢,我再让厨娘重新准备。”    口吻柔和,充满关切。    但听在裴香雅耳朵里却象催命符一般。  她执起筷子,挨样吃了两口之后便放下了筷子:“我吃好了,你慢用。”    虞松瑞一口未吃,只眸色淡淡的看着裴香雅,眼见她放下了筷子,他笑着问道:“吃好了?”  他脸上的笑意很淡,细看之下能够发现那笑容只是浮于表面罢了,他脸上含笑但眼睛发散出来的眼神却是冷冷的。    裴香雅点了点头。  虞松瑞随之站了起来:“那接下来便是我们的新婚夜了。”  “新婚夜”三个字刺得裴香雅的脑子一跳一跳的,她觉得现在皮笑肉不笑的虞松瑞很可怕,象是在积蓄什么阴谋一样。    “事实已经如此,大少爷打算怎么过新婚夜?”裴香雅跟着站起来,她用手抚摸着自己红色衣服上的刺绣,轻声问道。    虞松瑞却不说话,忽然双臂抬起,平伸开来,一副等待宽衣的架式。  裴香雅低垂着头并没发现,但她等了会儿,没听到回答,便仰头要看个究竟,待看到虞松瑞伸长胳膊象个行走的衣架子时,她皱了皱眉,从善入流的抬起胳膊,认真的帮他脱外面的长袍。    解完盘扣,裴香雅替他将长衫给脱了下来。  长衫里面是一身红色的秋衣秋裤。  虞松瑞依然长伸着胳膊,跟古代皇帝似的,微抬着下巴,眼神淡淡的跟随着裴香雅。    裴香雅稍稍犹豫了下,手下动作便继续了。  上辈子她什么没见识过,会怕一具男人的身体?  他虞松瑞愿意让她帮着脱,她就帮好了。  脱干净了也不怕。    裴香雅双手捏着虞松瑞红色秋衣的下摆,往上卷了卷,她的个子不够高,卷到他肩膀的时候,她不由得踮起了脚尖,并且自然而然的命令他:“举起胳膊。”  脱外袍平举胳膊可以,脱套头的红色秋衣就不方便了,得他举高双手配合才行。  虞松瑞垂下眼眸,黑色的眸子里似乎闪过什么东西,他的两只胳膊慢慢的举高了。    裴香雅举着衣服,吃力的往上卷,因为太专注于帮他脱衣服这件事情,她的身子已经慢慢靠近了他,她轻柔的呼吸不自觉喷薄到了他的脸上。虞松瑞脸颊上的肉似乎受了影响,忽然动了动。    秋衣眼看卷到上臂处,马上就要大功告成了,虞松瑞却忽然伸手抓着秋衣,蹭的往上一提,三两下主动将红色秋衣给脱了下来。    裴香雅抬胳膊抬得有些累,见状脚跟落回地上,微微的松了口气。  虞松瑞自己坐回床上,脱了秋裤之后,一撩被子钻进了被窝,他平躺在床上,瓮声瓮气的说了声:“睡觉。”    外头的牛兵听到了,拽了把小花,两人齐齐走了出去。  小花被安排到偏房去睡,牛兵则回了自己的屋子。  裴香雅在地上愣了会儿,才慢吞吞的爬上床,她小心的迈过虞松瑞的身子,侧身躺到了里侧。  她没脱衣服,只掀了被子的边角搭到肚子上。    “不脱衣服?”虞松瑞的声音自背后传来,在冷凝的夜里,听起来有股阴冷的味道。  裴香雅咬咬牙,起身将外衣脱了,仅着里面的秋衣秋裤重新躺到了被窝里。  这个虞松瑞让裴香雅特别的看不透,被新婚妻子戴上了绿帽子,他竟然还能安然的躺在妻子身边,得说他胸怀宽广呢还是说他心里憋着什么坏?  裴香雅在胡思乱想中慢慢进入了梦乡。    早上起来的时候,身侧的床铺已经空了。  小花从外面走进来,她端了一脸盆的清水放在外面的架子上:“小姐,起来洗脸吧。”  “大少爷呢?”裴香雅揉揉自己的腰,感觉这硬板床睡得浑身发僵,从骨头缝往外渗着一股不舒服感。  “他一大清早就出去了。”    裴香雅在床上坐起来,眼神没什么焦距的看向小花:“我今天应该穿什么衣服?”  小花拿了一套新衣服放到床边:“今天要给老爷太太们敬茶,穿这身。”  裴香雅将不一样的红衣套到身上。  这个时代可能流行旗袍,红色的旗袍罩到身上,笼得裴香雅的胸部颤颤微微的,象挺拔的山峰,特别惹眼。    她是怀孕初期,肚子那里并不明显,纤纤腰肢,盈盈可握,她对着镜子照了照,自己咂了咂舌:“难得的美人胚子呀。”  小花见她对镜自夸,忍不住笑了:“小姐可是三里五乡出了名的大美人。”  裴香雅走到脸盆边洗脸,边往脸上撩水边说道:“要不美,哪能把大少爷迷得五迷三道的。眼见这样了还不舍得放手。”    她轻轻拍打自己粉嫩的脸颊,“我得好好保护这副皮囊,让大少爷心疼着记挂着,别把我给悄无声息的灭了。”  她说得句句是大实话,要是这具身体长得不够美,估计虞松瑞分分钟就能起杀心。    “我什么时候不心疼不记挂了?”门外响起冷嗖嗖的声音,吓得裴香雅浑身一个激灵,她抬起一张挂满水珠的脸看向门口,只见虞松瑞木着一张脸,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    裴香雅在心里直抽自己嘴巴子。  这张嘴以后要好好把门,否则哪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大少爷回来啦,我马上洗好脸,随您一起去给长辈敬茶。”  裴香雅扑棱几下将脸洗好,接过小花手里的毛巾,将脸慢慢洇干,然后坐到梳妆台前。  小花早把她需要用的化妆品摆到了梳妆台上,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竟有七八个之多。    裴香雅随意拿起其中一瓶写有雪花膏字样的,打开,用食指挖了一点儿,涂在手心,双手搓着晕开,再涂到脸上。  小花站在她身后,帮她把黑长的头发给盘了起来。  收拾利落,裴香雅站了起来,走到一直冷冷站在一旁的虞松瑞身旁,轻声说道:“大少爷,走吧。”    虞松瑞一甩袖子,走在了前头,裴香雅朝小花使了个眼色,慢慢跟在了后头。  初秋的天气,空气清新,路过的花园里,花草迎风飘摇,风景宜人而美好。  裴香雅边走边看,感觉虞家真是家大业大的,这弯弯绕绕的房子跟现代的别墅有的一拼。    步出她的院子,沿着长廊前行了一长段距离,出现了一个圆形的拱门,穿过拱门,就是一个方方正正的院门,有下人站在门口,看到虞松瑞,客气恭敬的喊了声“大少爷”,虞松瑞点点头,迈步走了进去。    步入院子,再行几步就是正房了。  离正房越近,裴香雅心里越犯嘀咕,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心头盘绕。    虞松瑞先迈过门槛走了进去,裴香雅紧随其后,右脚慢慢迈过门槛,可她左脚还没迈进去,只觉得眼前有东西一闪而过,紧接着外面传来东西碎裂的声音。  “这样不知廉耻的女人,不配进我的屋子,给我滚,我不喝她敬的茶。”里面传来老太太暴怒的声音。    裴香雅心里一紧,已经迈进去的右脚小心翼翼的缩了出去。  她站在门口,偷偷往里看了一眼。  只见屋子里面的桌子旁,一左一右坐着一男一女,男的应该就是虞家的老爷,而女的,正是发出声音的老太太。下首处坐着另外两个女人,年纪大约三十岁上下,正看笑话似的看向裴香雅的方向。    裴香雅在心里估摸着,这另外的两个女人,应该就是虞家老爷子的两个小老婆了。    虞松瑞站到屋子中央,轻声对母亲说道:“妈,我都说过了,香雅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错在于我,你就不要对她大动肝火了。”    “是不是你的,老娘心里清楚得很。”虞老太太重重的用手拍了下桌子,“在你的屋子里,我说了不算,可在我这里,我起码还有这点儿权利吧,只要我还有一口气,不允许她进我的屋子,我绝对不喝她敬的茶。”    “大姐,您消消气,气坏了身子不划算。”二姨娘装模作样的劝。  三姨娘也跟着劝:“大姐,有话慢慢说,别让大少爷为难。”    “是我为难他么?”虞老太太用手指着虞松瑞,“他现在是虞家的当家掌柜,我这当娘的也管不了他。我催他结婚催了八.九年,他终于是结了,可这结的是哪门子的婚?触霉头哟。”    新婚当天新娘子就怀孕了,在当下这个时候并不是件好事,哪怕孩子是新郎的也会招人笑话,人们只会在背后对新媳妇指指点点。不正经的女人才会婚前就偷偷摸摸的跟男人鬼混。    裴香雅在外头听虞老太太发了半个小时的脾气,才被获准回了自己的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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