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盗”看了顾岚一眼,温和道:“女娃子,将他左手中指上刺一个小洞,以便逼出毒血。”
于是,顾岚蹲下去,不叫他的名字,只是看着他,柔声道:“你……你忍着点。”
柳灵风毫不犹豫,道:“动手吧!”
顾岚没有用自己的玫瑰剑,也没有用柳灵风的风雷剑,而是从地上捡了一片梨花,梨花本是很柔软,但在她的手中如百炼的精钢片一般。她右手食指和中指夹着一片梨花在空中一挥,那柳灵风左手中指腹上就留下了一道小小的血痕。
十指连心,本是对痛处非常敏感。但柳灵风脸色毫无变化,只是默默地看着她。并不是他感受不到疼痛,只因是她动手刺的。
公羊摘月继续用深厚的内力给柳灵风排毒,那乌黑的毒血不断地从他的手指上逼出,不出半刻钟,就大功告成。
柳灵风随即吐出一口毒血,体内的毒药已经清理干净,眼中多了几分明朗,不再是之前那么迷蒙。顾岚缓缓扶起他,似乎失去的魂魄终于回来了。
顾四远道:“岚儿,先扶灵风进去休息吧!”
顾岚道:“哦!”
如此情况下,柳灵风还不忘捡起地上的风雷剑,如爱惜宝贝一般。她搀扶着柳灵风走向屋里,像生活了很久的亲人一样。经过此番,两个年轻人的心里多了几分感恩和宽容。
现在这梨花之下就剩下两个老朋友,两个老人。
顾四远发至内心地笑道:“老羊,你瘦了。”
公羊摘月也笑道:“老顾,你胖了。”随后,两个人又同时笑了。
顾四远感叹道:“梨花年年依旧,你我却变成了老头,真是时光荏苒,一去不复返呀!”
“你是老头,我可不是。”公羊摘月的语气中尽是孩子气。
“你一点没变,整天跟小孩似的,哪里知道怒、忧、思、悲、恐和惊的痛苦?”
“干嘛要知道那些东西?我知道喜就可以了。”公羊摘月道,“难道你对现在的生活还不满意吗?”
“满意,满意,到了我这个年纪,家中有些产业,已婚,孩子懂事,不求成名,不求大富大贵,可以说比世上很多人都要幸福。”
“那你还叹什么气?”
“满意中也有一些缺憾。”
公羊摘月看了他一眼,道:“我懂了。”
“你真的懂?”顾四远看了公羊摘月两眼。
“现在又不懂了。”
两人再次大笑,他们话中有话,似乎知道对方心里想什么,但又假装不知道。
顾四远豁然道:“我请你喝酒?”
公羊摘月笑嘻嘻道:“还是你了解我,我的酒葫芦早已空了。”
两人便一起走进大厅,顾四远让家丁准备一桌酒食佳肴。
不久,饭菜已好。顾四远坐在上首,公羊摘月坐在右边肩下,柳灵风坐在左边肩下,顾岚坐在下首。
公羊摘月道:“柳少侠,你的伤……”
柳灵风毫不在意身上的伤,笑道:“前辈放心,我这人喝了酒,伤反而好的快。”
公羊摘月对他使了个眼色,笑嘻嘻道:“好像有人不愿意让你喝呀?”
柳灵风看了顾岚一眼,发现她正皱着眉头看着自己,好像意思是说不让他喝太多酒。他当作没看见,不搭理她,端起一碗酒,一饮而尽。
她的眉心更紧了。
柳灵风却笑了。
公羊摘月突然道:“女娃娃,你是不是喜欢柳少侠?”
顾岚一向是敢爱敢恨,但此时却低着头,十指紧扣,白净的脸庞“轰”的一下红了,似乎比那晚霞下的红玫瑰还要红,道:“谁会喜欢他?”
柳灵风心里明明有她,却用古怪的眼神看着她,道:“谁要你喜欢。”
顾岚被气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立刻起身,嘟着小嘴道:“我去厨房端汤。”只见她踅摸到厨房,颇有些咬牙切齿,恨不得把柳灵风吃下去,埋怨道:“柳灵风,你个呆子。”
顾四远和公羊摘月笑了,柳灵风感到莫名其妙。
后来,顾岚端着汤出来,安静地坐下,又是大大方方,笑靥如花。柳灵风看着她,真不知道那双美丽的大眼睛里究竟含蕴了多少复杂的情感?
酒席总会散去,可是喝下的酒还在肚子里闹腾。又有几人能够明白宴席散去后的寂寞?又有几人能够了解酒醒后的空虚?又有几人能够清楚狂欢后的孤独?虽然柳灵风出身名门,但是他清楚这些。特别是夜深人静的时候,那些凄凉和萧索便像幽灵般围绕着他。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好像又在寻找自己的路,思索适合自己的路,而不是成为他父亲的影子。
……
“巨龟”背着一栋大楼,大楼最左边有一座小楼。
小楼的屋角挂着一轮如玉般的明月,星光朦胧。顾岚就站在那幽静的小楼上,凭阑举目。夜风吹起,她的秀发在空中轻飞曼舞,犹如恋人的情丝,美得让人迷醉。她身上的轻衫如明月一般,在风中又像是一阵阵白雾,缥缈无暇。她的一举一动如仙子一样完美,让人想靠近又不敢亵渎。她的眼睛亮如星星,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忧愁。她身处名门望族,衣食无忧,却又是愁什么呢?
一眼望去,白马镇的万家灯火一览无余,又像是星星的倒影。
此时,“天灵星”柳灵风穿着一身黑衫走过来,走到她的右边,双手扶在栏杆上,见她变得如此安静,却有些不适应。清风徐来,她的秀发吻在他的脸上,吻在他的脖子上。他没有躲闪,只感到一股甜香的味道让人沉醉。顿时,他也痴了。
柳灵风道:“原来你在这里?”
顾岚满怀期望,道:“你是在关心我?”
他扯开话题,道:“感谢你白天为我包扎伤口,还有……”
顾岚道:“难道你就这么讨厌我?”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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