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鹭清随着纪梓棠七拐八拐,他对这里的地形十分熟悉,专挑小路前行,一路上没遇到旁人,避人眼目。

朱红色的墙体褪皮了大半,露出里面的深色砖块,纪梓棠带她来的地方,显然是废弃多年了。

老旧的木门吱呀,灰尘霉气扑面而来,眼前的这座宫殿,挑顶极高,不知为何,到处挂满了轻纱,门一打开,轻纱拂动,朦朦胧胧,一副落败中颓废的美。

纪梓棠向内走去,沈鹭清随后轻手轻脚地关上了门,跟上了他的脚步。

外臣侍女与楚南王废殿私会,桃色意味十足。

身旁各色轻纱拖地,将纪梓棠拢在其中,他白衣色浅,彩纱的颜色随意烂漫,深深浅浅地印在了他的身上,恰似万花丛中一点白,花骨朵一样的珍贵。

“主子。”沈鹭清知趣地行礼。

纪梓棠略一点头,算是回应,也不与她打哈哈,直接切入正题:“你知道,当年沈氏一族是因为什么,被人屠杀全族吗?”他的语调虽然比较慢,但起伏有序,听起来像歌者的轻声呢喃。

这,她当然知道。三年的死士生涯她也不是一无所获。

“因为官府接到密报,前来剿匪。”一个匪字在沈鹭清咬紧的齿间挤出。

父亲戎马半生,开国护国,最后竟然落了一个土匪的名头,怎么能不叫她怨恨。

“那你可知,为何是阿也带兵前去,而不是当地郡守?”纪梓棠又问。

阿也?应当是他对申也的爱称吧。这么粘粘糊糊的名字实在很难和申也联系在一起。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她没查出这些事情是事实,沈鹭清垂头,“属下不知。”无奈又不甘。

“是老三,纪以湛。”纪梓棠的薄唇一张一合,就道出了沈鹭清一直在追寻的结果,怎么能不让她震惊。

她屏住呼吸,听纪梓棠继续悠悠说道:“老三派阿也去肃清沈家,我得了消息以后命他暗中留下你和你弟弟的性命。”

“你真正的恩人是我。”

纪梓棠说话的语调未变,对沈鹭清而言天大的事,在他的嘴里却也是轻飘飘的,单纯陈述,不带多余的感情。

沈鹭清还未从得知了杀父仇人的惊讶中反应过来,但她的身体先一步行步,膝盖跪的利落。

“多谢王爷,救命之恩!”

这次纪梓棠并未拦她,继续说道:“沈将军为我姬成王朝立下汗马功劳,我实在不忍他落得一个满门无人的结局。”

沈鹭清的眼眶红了一圈,她跪立的姿势不变,对着那落满灰尘的地板不甘心的死咬住自己的嘴唇。

是啊,当年诸侯争霸,四方战乱,如今的纪姓皇帝振臂一呼,起义反抗。若不是父亲沈重手持忘天,带着精良的沈家军浴血奋战,何来今日姬成?

叹只叹,一身功勋,威名震天下的沈将军最后竟然是以土匪的身份枉死在了一群无名之卒手里。

可恨!

无尽的苍凉与哀愁似这宫殿中旋落地尘埃,在沈鹭清一呼一吸之间,藏进了她的身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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