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相国府,陈御堂看着书案上那封来自云阳城的信,起初的激动沉寂下来后,惯有的疑心又浮了上来,宁王这么容易就死了?能保大陵边疆多年太平立下累累军功之人,必不是个没有头脑的蛮夫。他原本打算,若廖敬知此举失败,从云阳到京都,还有重重关卡等着他,可现在,这人竟在第一关就死了?

按照廖敬知的说法,宁王姬恒甚是宠爱身边一名书童,那书童本是一江湖小贼,因公然入室盗窃朝廷命官家中财物而被发配边疆,可长相秀气白净,被素来不近女色的宁王看中,不仅免了他的罪,还将其留在身边,两人日夜都在一处。没想到宁王还有这龙阳之好,难怪看不上女人,陈御堂嫌恶地撇了撇嘴。

这书童爱财,无甚气节,廖敬知便花了重金收买他,让其在与宁王行床第之事时下毒,对外则宣称宁王病重,让军队先行返京。宁王身边副将有所怀疑,但在见到已经虚弱得口不能言的宁王,并听过早被廖敬知收买的大夫的诊断后,只得先让军队动身,留下几名亲卫照顾宁王。那几名亲卫,自然不会是太守府的对手。

表面看起来没什么问题,但当真会如此顺利吗?

“相国,石三求见。”

陈御堂眼神一亮,“进来!”

一名身着黑色劲装的男子入堂,单膝跪拜,“回禀相国,云阳城有消息传来。”

陈御堂并不全然信任廖敬知,因此在云阳城多处都布有眼线,以便核对信息,防备造假之人。

“说。”

“禀相国,线人经多方打听,不仅云阳城百姓在传,太守府内部人员也道,宁王病重,暂时滞留云阳修养,小安王与军队先行。”

“好,”陈御堂脸上紧绷的肌肉总算松了下来,这就对了,刺杀宁王这等私密的事必然只有极少数人知晓,百姓所知道的,都是廖敬知想让他们知道的。如此一来,陈御堂已经对那封信已经信了九成,但还是不放心,“你让云阳那边继续盯着,一定要确保没有宁王这号人物出城。”

“是!”

云阳城城关,密密匝匝的士兵在等候着检阅,其中还夹杂着一些平民百姓。

“这是怎么回事哟,这要检查的什么时候啦?”一名老妪拉住一个中年男子问道。

“大婶啊,你没听说吗,昨晚太守府中有重要物品失窃,这不,怕那贼人混着出城,所以每个人都要细细搜查。”

老妪看着已经西斜的太阳,心里着急,“我这要赶着去看我女儿哩,她刚生了个娃娃,也不知道怎么样啦?”

“大婶,这急也没用,您还是耐心着点吧。”中年男人劝慰道。

老妪连连叹气,却也无可奈何。

站在队首的孟廷烨看着缓慢蠕动的队伍,脸色少见的阴郁,不知是为了这漫长的等待感到不耐,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韩元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这都等一天了,马上就要全部结束了。那老狐狸倒是谨慎。”

孟廷烨“嗯”了一声,心里却在想别的事。宁王此次的计划,只有极少数的亲信知道,他也在其中之一,但却高兴不起来。

姜冬因伤还未好,宁王就顺便让她一同留下,过几日出发,也好掩人耳目。孟廷烨本打算借保护姬恒之名留下,但姬恒不放心姬钰,已将全数亲卫都派出,他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毕竟无论是多人同行还是孤身一人,都容易引起注意,况且姬恒本身武功就深不可测,只要不暴露身份,也无需人保护。如今这是最好的局面了,但孟廷烨还是觉得心口闷闷的。

军队已全数检查完毕,再次出发,孟廷烨最后望了一眼落日中的云阳城,终是策马前行。

来喜客栈中,一对肤色略黑的年轻兄弟刚刚入住,那弟弟瞧着有些瘦小,似是生了病,嘴唇微微发白。老板看了几眼,觉得无甚出奇,便继续招呼其他客人了。

到了房间,关好房门后,姬恒立刻拧了毛巾洗脸,白净的皮肤露了出来,留下一盆灰黑的水。他素有洁癖,这炭灰抹在脸上的滋味,可不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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