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玉书听了很自责,她很想帮喜梅,但她已经没有任何能力,要给喜梅银子,喜梅不要,还吞吞吐吐的一副有话欲言又止的样子,可惜那时定国公府里已经出了事,她有点焦头乱额,自顾不暇,哪还顾得她话中有话样子!
她永远望不了喜梅离去时沧桑的神情,明明才花信之年,但那步态已经像个老妪。
不像现在,一抬手一投足都带着轻快。
一定是哪儿出错了,这不是她记忆中的喜梅。
苏玉书的眼光不停地在喜梅和黄嬷嬷身上巡逻着,一时间,惊疑不定。
贴身的四个丫头是母亲亲自选定送过来给她,名字倒也是她亲自给取的,不过那是她七岁那年的事了,久到她几乎快不记得。
阿娘说,男女七岁不同席,她长大了,是时候该自己做主自己的事了。她很高兴,可第一次给丫头们取名,她一点经验也没有,那时候母亲刚被先帝封为宁国大长公主,她自己也被封为锦书郡主,算得上是双喜临门,恰又在佳节,所以她就以“喜”字开头,以画中四君子做字,给四个丫头取的名字,还曾被人给取笑了很久,说她不学无术,如今又附庸风雅。
苏玉书陷入了儿时记忆的回忆里,黄嬷嬷已帮她换好了衣服,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低声哄诱道:“郡主,把药喝了吧,那药里老奴让喜竹加了梨汁,肯定不苦……”
郡主?苏玉书自然记得自己似被封了“锦书”郡主。好像封号是父亲专门向先帝讨的,父亲当时说《晋书·列女传》:“窦滔妻苏氏,始平人也,名蕙,字若兰,善属文。滔,苻坚时为秦州刺史,被徙流沙,苏氏思之,织锦为回文旋图诗以赠滔……她虽然当时年纪尚小,但也依稀明白父亲当时想出使北荻,想借“锦书“向母亲表明心迹。可是父兄遇难之后,赵钦以她跋扈为由,已褫去她的封号,怎么下人还称她是郡主呢?
苏玉书心里纵使有百般疑问,却不声色地伸手欲接过药碗,可她的眼光不由落在自己的手上,一时之间,便真的怔住了。
那是一个柔若无骨的纤纤素手,不像记忆中自己的手一般瘦骨嶙峋,布满裂痕,那绝对不是一个整日操劳妇人的手!正疑惑着,只听外间有人笑道:“锦娘可醒了?这是我早起的炖的冰糖雪梨,平素锦娘最爱吃的,她发了高热,我特意加了川贝,让锦娘润润喉吧。”
紧接着她听到了黄嬷嬷感激的道谢声:“多谢赵姑娘费心,肯定起得很早,才熬好了这冰糖雪梨……”
“锦娘实则因同我一起出游,才遭逢如此变故,说到底是我的不是,嬷嬷这番话,赵惠实在担不起。”
难怪她觉得声音有些耳熟!
赵蕙!原来是她!苏玉书忍不住在心底冷笑两声,她倒是会赶时间。
一时间,痰涌上喉咙,苏玉书忍不住剧烈咳了起来,黄嬷嬷疾步走进来,端着一盏白玉耳杯,喜孜孜地道:“蕙姑娘一大早就熬好了冰糖雪梨,特意给您润喉。”
迎头走进来一个的杏眼柳眉,削肩瘦腰的姑娘,只简单地穿了件藕荷色的宫妆,有种弱不胜衣的感觉,让人忍不住想去呵护她。苏玉书不由冒出一个词来——捧心西子。
赵蕙已经走了进来,先把手搓了搓,然后往苏玉书额头一探,紧接着便咯咯地笑起来,望着黄嬷嬷一副很感激的样子,“锦娘这几天发高热,多亏了黄嬷嬷辛苦照顾,才能使她这么快康复。”说着便要扶她坐起来。
苏玉书暗暗心惊,听赵蕙这副口吻完全是主子夸赞奴才的口气,便黄嬷嬷一副就该如此的神情。
就是阿娘在世时也常夸她大度、懂礼,让自己多向她学习。
可没想到在她最孤立无援的时候,偏偏就是她从背后给了自己一刀。真可谓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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