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士良一骨碌爬起来,朝着丁飞虎拱手,“原来是丁队长,佩服,在下冷士良”

“呵呵,我知道了,刚才听老史讲过,”丁飞虎笑咪咪地说道:“老兄,真对不起,我以为你是新民会的特务呢结果闹了一场误会。”

“没关系。”

“老兄,要说佩服,我们应该佩服你才对,你单枪匹马,刺杀了日本人月保太郎,当真是有勇有谋,呶,我们这俩同志,就是老史和栓子,这俩愣头青,当时也想下手来着,结果差点闯祸,哈哈幸亏你救了他们俩。”

“嘿嘿,”史大刚咧嘴一笑,抽了一口自卷的旱烟,一会,满屋里便充满了呛人的农家烟草气息。

冷士良盯着丁飞虎的脸,问道:“丁队长,我问你件事,苏世贵的新宅子里,闹了两回飞贼请问,你是不是你?”

“是我,”丁飞虎并不隐讳,痛快地点了点头。

“哦”

果然是他。怪不得,我说谁有这么大的本事呢。

果然是大名鼎鼎的丁老虎。

丁飞虎说道:“老兄,我进苏世贵的宅子,本来是想抓住苏世贵,抢夺那些新民会手里的敌伪资料”他一边说着,一边朝着屋子的一角,呶了呶嘴。

冷士良这才发现,自己从苏宅背出来的那只筐子,正放在那里。

“呵呵,”冷士良点了点头,笑了笑,“你偷盗不成,却发现那些名册被我背出来了,因此这才跟踪我,半路截杀,是吧?”

“正是,没想到闹了场误会,我们把你塞进柴草车里,混出城来”

“这里是城外吗?”冷士良一惊。

“对,这是城外,我们的秘密据点,很安全。”

“哦”冷士良松了口气,原来自己已经被他们给劫持到了城外。

这些八路军,倒是真本事。

“老兄,”丁飞虎又说:“你从苏世贵家里弄出来的那些个册子咱们能不能共享?”

“当然可以。”冷士良答应得很痛快。

事情是明摆着的,自己的小命,此刻实际上是攥在人家的手心里,丁飞虎向自己“请求共享”,其实是客气,若是人家直接拿过去,独吞,你也狗屁辙没有。

再说了,两家现在是友军,共享情报,也说得过去。

冷士良躺了一会,头痛稍减,同丁飞虎聊了几句,他没问有关对方的任务、经历之类的敏感问题。毕竟,两家不是一党,你问多了,人家也不会说。

丁飞虎也没问他。

双方客客气气,聊了一阵,丁飞虎拿出一堆白纸来,对冷士良说:“老兄,我们都是一群大老粗,不怕你笑话,我西瓜大的字认不得一扁担,老史呢,还不如我,他是个睁眼瞎,大字不识”

“谁说的,谁说我不认识字?”旁边抽旱烟的史大刚不服气地说。

“你认识什么字?”

“起码我认识男和女,到北平上厕所走不错门口。”

“哈哈”三个人都笑起来。

丁飞虎边笑边摇头,“冷先生,见笑了,我们这些泥腿子,真是狗尿苔上不了锅台面烦劳你,抄录一下名册吧。”

“好。”

冷士良发现,这些八路军,倒是挺有意思,他们互相之间嘻嘻哈哈,无拘无束,远不象自己这些军统人员一样,讲究规矩礼法,上下级之间,等级森严,不苟言笑。

八路军之间,也看不出什么等级权威来,上下级之间也象普通农民那样开玩笑。

尤其是这个威名远播的丁飞虎,天生带笑,十分随和,是个典型的乐天派,使人一见如故,自然生出亲近感。

屋里陈设简陋,并无桌子,冷士良把纸放在床上,垫了块砖头,开始抄录从苏世贵宅子里偷出来的这些名册。

他并没有原样照抄,而是用的“速记”方法。

速记,是一项专门的技术,特工有遇到需要记录的文字时,用此法可节省大量时间,它有一套专门的符号系统,是从古代官场衙门里的“师爷”那里流传下来的。

古代审案的时候,旁边的师爷担任记录员,犯人说得多快,你就得记得多快,一字一句地用繁体汉字记录,是绝无可能的,因此他们发明了一套特殊符号,有时候一句话、半句话,或是一个词,只用一个简单符号,就能代替。

因此,大大减轻了书写量。

现在,冷士良使用的,就是这套“速记”手段,纸上勾勾画画,顷刻间便抄录完了一本厚厚的线装蓝色簿册。

旁观的丁飞虎和史大刚,不禁看得目瞪口呆,史大刚大呼小叫地惊叹,“哎呀,冷兄,你真本事哎简直是神笔,你写的这都什么呀太厉害了。”

冷士良嘴里客气,“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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