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解,目光含着狐疑看向舒方晴,舒方晴也不再卖关子,“我本是有事儿要去找大伯,接过刚走到门口便听见里面传来对话的声音。你想呀,老夫人做寿,大伯忙得不行,谁那么有面子,能让大伯放弃满院子的宾客,专程空出时间来叙事。”
“我瞧大伯是没空了,里面说的话我又听不全,便想着要走,正想着就听到了你的名字。”
一挑眉:“可是至于话中内容,我便不知了,我寻思着也不知你与端亲王有何交集,总得给你说一声才肯放心。”
她不说还好,这会儿说了,花予倒是更糊涂了。
她不过一个委身在和风居的寻常女子,莫说是交集,在今日之前她连慕恒的面都没见过。
花予微愣,心中莫名地便是一紧,像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便陷入某种旋涡之中,她觉得情绪有些复杂,心口没来得有些闷。
她不吭声,舒方晴笑眯眯地上前揽住了她的肩:“别想太多呀,萧府不还有一个我吗,日后若是我又知道了什么和你有关的事儿,一定第一时间前来告诉你。”
她这才觉得萦纡在心头的烦闷消散了些。
当晚舒方晴真的就如自己所言,在花予屋子里留了一晚。
她二人数年不见,头挨着头絮絮叨叨说着话,直到丑时才沉沉睡去。
花予第二日醒来时床榻靠着外面的那一侧已经没了舒方晴的身影,被子里连余温也没剩下半点,可见是走了许久了。
她昨日想必是趁着无人注意偷偷溜出来,今日得赶早趁着无人发觉溜回去。
花予对镜梳妆,正从雕花奁中取了一枚蝶纹珠钗在鬓间比对,被一阵极轻的“吱呀”声牵走了注意。
她掀了掀眼皮往声音传来的方向一瞧,便见婢女流莺将门推开一道的缝隙,面上的神情苦兮兮的:“娘子,那宋家的二郎君,又来了。”
她从来到和风居后,锦娘便依照着寻常闺门娘子的样子遣了服侍的婢女给她,可花予素来不是个爱使唤人的主,便免了她们的贴身伺候,平日无事时,流莺多半便是在下面的大厅里赏曲喝茶,日子过得和半个主子一般惬意。
很少会像现在这样,讨好卖乖,又看便知是遇着了难事。
宋家二郎君入耳,花予手手中的动作也一并停了下来。
锦娘将她送入私塾读书习字,因着女儿之身多有不便,她女扮男装,易名岑愈,其实也不过是取了锦娘的姓氏,又嵌了自己的名在其中。这么多年下来也是平安无事,可没想到那宋家的郎君却是个机灵的,入私塾没几日,课业不怎么上心,倒是几下子便分清了她女儿家的身份。
从此以后,便似一块牛皮糖一般,如何都甩不掉。
“他这回指名道姓说要找娘子,我如何劝都劝不走他,还说什么若是没见到便一直在下头等下去,权作是闲暇之余到和风居听了一下午的曲儿作消遣。”
流莺眉头拧着,显然对这位宋二郎的为人行事不满已久,“您说这都是什么事呀,我已经让春酌拖住他,就怕他再做出什么糊涂事来,娘子您快去瞧瞧吧。”
她口中的糊涂事,是指半月前发生在私塾中的一桩事。那日花予被学堂中的几个公子哥嘲笑男生女相,带头的人甚至还伸出指头在她脸上比划两下,随后和身边的人笑作一团。
花予对这些事儿早已经习惯得不行,原本只想装作没有瞧见,却见宋彻不知从哪儿窜出来,二话不说便挥着拳头照着那位公子哥的脸揍了上去。
随后自然是乱作一团,为此花予至今都没有再理过他。
往事不堪回首,花予将那枚珠钗收回奁中,扶着额头叹了口气。
宋家百年名门,眼下燕国公又正得皇帝青睐,皇帝甚至隐隐还透了几分将皇妹尚给宋家的意。燕国公其人,年近五旬,花予虽没有见过,可传闻他却是保养得宜,似是三十许人,又儒雅随和,声名极好。
花予就不明白了,燕国公这样的人,怎么会教养出宋彻这样的二世祖来。原先二人还只是私塾共学的同窗情谊,勉强算得上是点头之交,可自打发现自己女儿身后,那厮也不知是着了什么魔,整日盯着她不放。
大厅之中,宋彻漫不经心地瞧着台上歌舞,眼神却是忍不住直往二楼的口子瞟,直到那熟悉的窈窕身影出现在视线中,才满面惊喜地冲着花予招手。
花予缓缓走至他对面落了坐,道:“宋二郎清闲,若是白日无事便该好生静下心来读两卷书,省得下回被夫子问起问题来又是一问三不知。”
宋彻倒也习惯了花予对他的态度,丝毫不介意,歪着头看她:“别这么冷淡嘛,你们这儿开门做生意,爷我也不是不付酒钱。”
他也觉得奇怪,他身边的妙龄娘子不在少数,多是门当户对,对他又百般讨好,他却生不出半点感觉。而花予对她从来都是不冷不热的样子,就连此刻说话的声音也是冷淡的,他却觉得能多听一会儿她说话也是好的。
他觉得越看越看不透自己,“啧”了一声,服了软:“罢了,你也别赶我走,我今儿是诚心诚意来向你赔罪的。”
他从袖中取出两张红色的帖子搁在案上,推到她眼底,“我知道你喜欢梅花,这九梅山庄的帖子是我好容易才拿到的,你可别说连这个你也没有兴趣。”
闻言花予垂眸看去,那帖子金箔勾边,精致而大气,镂空处是细巧的梅花纹样,好几朵簇拥再一起,栩栩如生。
她确实有些心动。
似是看出了她的犹豫,宋彻嬉笑着往她的方向凑了凑,“九梅庄主大摆梅宴,可不是人人都能得到请帖的,就连我,也不过是仗着我阿耶与那庄主是旧识才能前去一观,你可别说你不想去呀。”
此话不虚,九梅山庄的庄主是江湖中人,生平最好交友,每年的梅宴也只对特定的人开放,其余者,即便是皇亲国戚,也难以求得一张请帖。
是真正的一帖难求。
他斟了盏茶移到她手边,心翼翼道:“我瞧着别人携侣邀友的,总不好孤身赴宴,怎样,你可愿赏脸随我去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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