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血一点一点浸透纱布,隐隐有不停的势头。
花予起身拦下正欲转身出去的春酌:“你对王府还不熟悉,我自己去便是。”
她捂着受伤的指头出了东院,刚踏上东院外的回廊,没走两步便遇上清河。
清河倒挂在檐上,露出了头来,见到花予似乎有些惊讶,却还是嘴甜地招呼:“阿予姐怎么这时候出来?”
走神用簪子扎破了手指这种事儿无论是想来还是说起都有几分尴尬。花予低头看了看被捂着的左手,抬头轻声问清河:“无意间伤了手,你可有止血的药膏?”
清河到底也是个机灵人,顺着她方才的目光一瞅,心中了然,翻身下来,拍了拍胸脯:“事儿,这些东西赵嬷嬷都会定期外出采买,毕竟在王府中做事儿,少不得搁着碰着,备着一些也放心。”
清河在跟前领路,花予静静跟着他,夜色正浓,她记不得路,只觉得左右拐了好几个弯,来到一处略微偏僻的院落。
他大大咧咧地上前敲门:“赵嬷嬷!我清河,您开开门呀!”
说来惭愧,她花予虽是慕恒指派教习赵嬷嬷家女儿的课业,可这王府中管事的嬷嬷却还一次都没见过。清河在前头叫门,她也就好奇地跟在他身后盯着门瞧。
那头传来人应声的声音,随后又响起了几声轻微的咳嗽。
门被人从里面打开,来人虽已不再年轻,可即便是在自己屋中,衣着依旧整洁,一头黑白参半的发也盘得分毫不乱,给人一种利落之感。
她先笑眯眯地给清河打了招呼,清河对她说明来意,又回头指了指花予。
赵嬷嬷顺着清河手指的方向看了看她,花予还未来得及开口,便见眼前的人面色一凝。
赵嬷嬷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着,迟疑片刻,轻声问:“娘子贵姓?”
花予不知她何故一问,老老实实回答。
清河不明所以地靠在门框上,惊讶道:“原来赵嬷嬷还没见过阿予姐!她可是前些天王爷带回府的贵客,媛媛的课业便是有她负责的。哦我知道了,这几天您忙着清点内库的事儿,难怪没见过他。”
他说话的功夫,赵嬷嬷已收回目光,语气和蔼:“是啊,我第一眼看只觉得花娘面目和善,许是认识的人,倒是老婆子多想了。”
“各种药膏我这儿都留有一些,花娘既是媛媛的师父,便便也算是对我有恩,日后相见不必客气。”
她语气温和,眼下看向她的目光就像是家中慈祥的长辈,方才眼神中的迟疑与试探就好像只是花予一时看错产生的幻觉。
回东院的路上,花予忍不住问清河:“那位赵嬷嬷是何方人物?我瞧着你对她很是恭敬。”
清河双手枕在后脑勺上:“具体我也说不上,不过打我来王府时她便已经在王爷身边伺候了,我听南雁姐姐说赵嬷嬷是宫中的老嬷嬷,之前一直伺候在荣懿太妃身边,是王爷出宫见府后一直跟在王爷身边的老人,平日里上对主子下对奴才都很和气,所以大家才那么尊敬她。”
花予看了看已被赵嬷嬷重新包扎的指头,不再多言。
赵嬷嬷初初看她的眼神实在奇怪,清河是个粗神经没有发觉异常,可她却不能装作不见。
那个眼神,并不像见到陌生人的样子,反倒带着一丝惊诧,像是诧异她为何会出现在此。可问题是,端亲王府她确实是初次踏足,与慕恒接触满打满算也不过月余,何况是和王府之中的管事嬷嬷?
等近了东院,她先打发了清河离去,独自慢慢往回走。
东院一角栽种了几棵腊梅树,她住进东院时还是含苞,如今已吐出花芽,散发着阵阵清香。
她迎着微起的晚风,清香盈面,只觉得神清气爽,思索无果后,索性放弃。清河说过赵嬷嬷礼待下人,颇受人赞许,又是慕恒身边的老人,方才对她除了起初的异样,也挑不出别的不是。
许是自己多想,也未可知?
午后,花予遣流莺备好笔墨,算着媛媛到来的时间,又吩咐她去准备几叠孩子爱吃的点心。
媛媛聪慧,书中的东西大半她都能自己领悟,更多的时候花予只需要静静在一旁做自己的事儿,等她有不明白的地方,便轻声提点两句。媛媛悟性好,学什么都快,她这个做师父的日子过得不可谓不轻松。
可今日她左等右等,直到流莺回来,也不见媛媛。
她起身想要亲自去问一问,东院的门便被人推开,进来的是个女子,一身黑衣,面无表情。
花予突然想起之前某一天,清河和她聊起府中诸人,聊到一位时狠狠打了个冷颤,对她说:“南雁姐姐什么都好,武功高强,对王爷忠心不二,人呢,又生得漂亮,就是总板着脸冷冰冰的如果说什什么不好的地方,那就是对待凡事都太严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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