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出声,气氛陡然尴尬了些。平日里说不准还有清河那子出来活络一下气氛,可这一路上她和慕恒说这话,身边的人也老老实实在后头跟着不敢上前,眼下看他俩脚步一顿,也好奇得紧。
她只好实话实说:“也不一定,还需就事论事。”
然后他就看见慕恒“哦”了一身,没再搭理她,翻身上了马。
等到回马车上坐好后,花予才悄悄问春酌:“你二人方才在门外,慕恒来时脸色如何?”
春酌仔细回忆一番,摇摇头:“与平时并无不同。”
那可就更奇怪了,莫非慕恒因为她轻纵了萧彤云所以不高兴了?花予觉得自己一定是想多了,萧彤云再不是也是与自己的陈年纠葛,跟慕恒半点关系都没有。更何况他哪儿有那么幼稚啊?
她就只当慕恒不知犯了什么病,没头没尾问一句也没个下话。
一路相安抵达西河。
西河之地,地势偏远,山脉重叠,交通闭塞。
花予见惯了颍川的繁华盛景,再看一路走来贫瘠荒凉的土地和拖家带口流浪乞讨的流民,心中难免不是滋味。
而慕恒,自打踏入西河境内,脸色已经阴沉得让花予不敢再看。
花予原以为情形会在进入主城之后有所缓和,可当那满街的萧条残破入眼时,才意识到事态的严峻。
西河刺史柳元闵上书时只说西河旱灾,百姓收成较往日微薄了些,皇帝便下旨免去了一半赋税,又拨了银两赈灾。
“这哪里是收成微薄?分明是颗粒无收才对!”媛媛性子最急,一路上的种种惨象她看得心惊,眼下再也忍受不住,嚷出声来。
花予忙拉了拉她的袖,让她声些,别打扰那边议事的人。
来人正是宋衍,身姿颀长,剑眉星目,眸中清亮得像是盛着星辰。
慕恒与宋衍也算老老相识,眼下却也实在没了叙旧的心思:“柳元闵人呢?”
宋衍驱马赶至,先前只以为他孤身来此,最多不过带上几个随从,故而先是一愣,目光在花予等人身上扫过后方才回答:“我已派人将其收押,可西河地广,受灾人数远不止柳元闵上报朝廷的那些,具体人数还有受灾情况还需要一一统计。”
慕恒点头:“救济粮的事,查得如何了?”
“朝廷拨下的救济粮和赈灾钱怕是早已进了柳元闵的口袋中,否则也不会是现在你我所见的情形。可这一切都被柳元闵矢口否认,再问索性闭口不言。”
“西河的百姓如何说?”
宋衍道:“西河的百姓似乎对柳元闵极为惧怕,宁可自己受苦,也不肯揭发柳元闵的罪孽。”
宋衍看向他:“我自然知晓,若只是一个区区柳元闵倒也算不得什么事,只是他和颍川程家算是姻亲,我如若直接将他发落,怕是会引得程家对阿耶不利。”
慕恒这才明白宋衍请旨由他协理自己的原因。朝堂之上程宋两家的恩怨由来已久,这几年丞相仗着讨皇帝欢心气焰更是嚣张了些,对于不满自己行事作风的官员多有打压,只是有碍于宋家有燕国公坐镇,这些年来才一直没有大动作。
并非宋衍处理不好此事,只是他是宋家长子,若由他出面处理了柳元闵,怕是依程相的脾性,不日公报私仇的罪名就得呈在御案之上。
宋衍再是忠良,也不得不为宋家考量。而程家也是望族,多年来与众家在前朝的关系盘根错节,牵涉到任一家,都不会被程家人轻易放过。
慕恒失笑,语气无奈:“所以你就想到了我。”
宋衍倒也不藏着,大方认下:“堂堂端亲王来做主此事,再合适不过。”
敬和帝素来厌恶朝堂中钩心头角那一套,即位数年之间无数勋贵名门都因触其逆鳞而落没。如果此事偏要涉及到某一方,谁来都讨不到好。相较之下,慕家的人,不涉朝堂斗争,岂不是最好的选择?
自家人自家事,日后怎么处理,自然也该由着他们自家去商量,犯不着由他来劳神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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