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我是朔月。”他犹自揭开脸上那一层人皮面具,“右使已被他人带回山庄,请公主速速随我同往!”
“怀素跟沫儿呢?”
“怀素姑娘被打了五十大板,送去了浣衣局沫儿姑娘被丽贵人带走了,不知去了哪里。”
伏音掩住内心的惊慌,抬眼看向朔月:“他当真让我随你去虚铜山庄?”
“是,”朔月垂睑,“左使说公主必定不愿同往,于是派我以剑相逼,说这样方可奏效。”
她轻笑着,犹自观摩她手边的利刃:“奏效……他明知裴渊与我有不共戴天之仇,却要引我入虎穴,为何?朔月,替我转告你家主子,我宁死也不愿踏足那里!”
“公主,这可由不得你!”朔月抽回刀刃,任它划伤伏音的手,继而捅向她的胸口。
她避之不及,径直受了这一刀,冰凉入骨,五脏六腑撕裂般的痛,很快,嘴角有血水溢出,却微微上扬着,她似任其闭合,任其言语,了悟般开口问:“朔月,你这么做,你家主子知道吗?”
“左使有言,公主乃幻璃余孽,留之不得便诛之!”
陌生的话语滑过耳畔,她徒然听着,徒然受着,随后颓然盯着插在胸口的利刃,任凭身子扭转,甩开他持刀柄的手,启唇:“朔月,你的话有几分可信?说这话的是你,又不是他!我又怎么会信,听信你的肆意编排……”伏音指着他,却窥见他那似是怜悯的神色,步步后退,退至土墙,心如同火烧般疼,好似在濒临沦陷之余,发现一藤蔓,可攀附,可得生,可它距她极远,她只可在一旁观望着,然后,任由沙土将自己埋没。
“公主,我与左使的情谊你是知道的,自枫林谷一役,左使识破我下的幻梦引后,我便不敢也不愿违背左使的命令,左使派我护你,我便护,左使命我来杀你,我便杀。”
“我,朔月,是为了服从命令而生的,公主不信便也无法,”
“左使待你有非同一般的情谊,这不假但是这与他所背负的血海深仇、十二年的苦心孤疑相比,又算得了什么?幻璃先王有失公允,残害忠良,先后祸害了左使的一家。他生来就是要去复仇的,公主聪颖,明知他身份,又怎会不知晓他起初接近你的目的?”
“如今他的夙愿已成,回头再看这一路曲折,公主,你不过是这曲折路上的一枚棋子而已。”
“我虽怜你,但左使让你走,你不走,我便不得不杀!对不住了,公主殿下!”
语毕,朔月朝她作一长辑,随后阔步向她接近。
嗯,是了,只要把他捅进去的刀子抽出,她大约该去了,如那人所愿,他的任务也完成了。
那人曾说,他愿与她同守幻璃当时她虽摆出一副倨傲神态,内心却甚是欢喜。
欢喜什么呢?对了,应是欢喜他终于应允……
哦,原来那时,她就产生那种不切实际的幻想了……
前几日,西城主亡,幻璃国破,流言四起,她具是听说是那人所为。
她虽是孤疑,但到了最后,却笃定是不信的。
不信,不信……事已至此,她又怎能不信?
头一次听朔月说这么多话,她却听着只想笑,笑她引狼入室,笑她误入棋局,笑她将他那“勘破放下”的假象当成真实。
也罢也罢,那些糊涂的幻想,也该终结,有个了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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