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训急忙就要去拦住洛医,大祭司用眼神制止了他,他看的出来,洛医神色中的自信和桀骜,那是医者的尊严。洛医是落难到漠北不假,但是他有真才实学,天下之大,总会有愿意收留他的人,如果这次阻止了他,两方说不定也会就此产生嫌隙,届时洛医也绝对不会再为他出手了。

大祭司想的很清楚,洛医对他的医术自信至此,且此时又身处祭司一脉中帐,必定是不会出什么问题的。况他们这一脉的痼疾不知道折磨了多少代人,如今终有人愿意出手救治,就算是为了青训的将来,他此时做一回洛医的实验品又有何妨。

洛医为人性有耽癖,却对自己的医术极为自信,且向来不屑那些庸医们的敝帚自珍,一些微末之巧也要藏着掖着,以他诊脉施针开方子都是坦坦荡荡,从不怕他人看了去。

捏着细小的银针隔着大祭司的衣裳就扎了上去,青训在一边看的心惊胆战,却不敢打扰。可那五个中原游侠心里却是门清,这是洛医在炫技呢,隔衣辨穴呀,神乎其技,奈何漠北蛮子不清楚这里面的道道,白费洛医先生的一番苦心。

洛医施针的速度很快,眼光所及,银针所指,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一丝凝滞之感。直到大祭司背部已经密密麻麻的扎满了银针,那长长的银色尾端在空中不断地轻轻摇摆着,更是让人打心底的就有些怵麻。

“再过一刻钟我来给大祭司取下银针,今晚必定可以安枕无恙。”洛医的声音带上了温和,语气中的自信让青训为之侧目。“明日我再为大祭司身前施针,若是大祭司担心接受不了,我可以先准备麻沸散。”

洛医一边收拾银针,一边嘱咐道,“大祭司要少食用炭火烧制、烤制的食物,饮食清淡为主,忌荤腥。”

“麻沸散就不必准备了,劳烦洛医先生了。”大祭司虽然是趴在床上的动作,说话间的威严却一如往昔。

洛医收拾好了医箱,听着大祭司的话,劝了一句,“明日施针要扎的是几处大穴,并非今日这般并无痛楚。且是正面施针,亲眼见到,又有不同。”

青训觑着自家叔叔神色,也就示意洛医不必再劝,他倒也乖觉,又恢复了尊敬的姿态,老老实实的退出了帐篷。青训思忖片刻,干脆让五个游侠也随洛医先出去了。

“叔叔此时感觉如何?”

大祭司偏过头看着半跪在床前的侄子,脸色除了担忧与孺慕,还有掩饰不住的焦急。

“你只看那神乎其技的手法就知那中原名医名不虚传了。”大祭司淡淡的说了一句便不愿再提,“你把那五个游侠叫过来围观什么?还想祭司中帐出什么笑话?”

青训还稳稳踏在地上的那条腿瞬间就膝盖骨着地了,他低下头不敢直视大祭司,“我、我只是……”

他嗫嚅了一阵,既不想欺骗唯一的亲人,一时又编不出合适的理由,他悄悄看了看大祭司已经干瘪下去失去光泽的脸庞,插满银针的背部,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大祭司极轻的叹息了一阵,他确实对这个继承人教导不够,以至于现在他的表现不能让自己满意,也是应有之义。“叔叔今天教你一句话,永远不要在没有把握的时候开口,沉默是一种很有用的威慑。它不仅能御下,还能欺上,你要学会示敌以弱,故弄玄虚。”

青训静静的听着,忽然有一种蔓延全身的恐慌感,他抬头紧紧盯着大祭司,似乎怕他突然消失不见。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