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河道再岸河房处处,灯火通明。

她的船在夜色中驶出了郑家后院码头,却皱眉,她出行要是叫人看到了,对她并不方便。

“姑娘,放心。”她身边有丫头知道她的心事,早就打听清楚,傅映风这时应该坐船出城去接秀王世孙了。她这才放了心。

偏偏傅映风坐在赵家的画舫里与赵一明又摆宴饮酒时,他的家将丁良就看到了郑家的船。隔着不远,郑归音的船驶过了河道中。他转头就进了舱,在九公子耳边说了一句。

“……叫人跟着去看看。”他眸色微沉,吩咐了,“还有,她家里那些人是没有用了。连她出门都不知道。”

“是。”

不一会儿,先是有许文修投了贴来求见。他哧笑道:“我和他是哪门子亲戚?不见!”他不打算理会赵一明却抢过看到贴子上的字,讶然道:“他来贺你复起?他哪里来的消息?傅九,这落款可不是明州官商许,而是御台史许老大人的世侄。你和许大人最近不是极好?他是怎么攀上这条线的?!”又劝着,“他还托人来问过我。我想着他家祖上和你父亲老侯爷不是极好?很是难得了。我就和他说了今晚我们在船上摆席,他这才寻来了。映风你是怎么了?往日里你最念旧情的?”

“……”他总不能说他正琢磨着怎么整治这小子让她高兴,赵一明把贴子塞他手里,他笑骂:“你拿了什么好处!你最近是不是又缺花销?”赵一明嘻嘻笑,没奈何他终是拿过皱眉看着,丁良恰有回报过来,趁他到船头接了秀王世孙登船时,丁良小声道:“公子,郑家的船进了……进了钱家名下的河房。”

“……钱家?赵若愚在的那家?”他寒了脸。

赵一明正琢磨许文修和许大人的关系,倒是没怀疑他和郑二,只避开客人悄悄吃惊道:“赵若愚不就是住在钱家河房?我就是奇怪,郑锦文想把他这个妹妹嫁几家?又是宰相府,又是赵才子?”

傅映风横眉冷视,把他吓了一跳。傅映风也知道自己是失态了,深吸一口气,强笑道:“既然我们摆宴,也把赵才子叫上吧。”

赵一明唯恐天下不乱,当即就叫好。船宴上,还有另一位坐在主位的世家公子。正是秀王世孙,他一听就问了:“你们说的是赵若愚?”

秀王世孙也姓赵,也对这位宗室里的才子颇感兴趣。搭话笑着站起,举杯自罚,

“且不说他。我来迟了。叫你们在城外久等。张夫人儿时带过我。我知道她告老出宫,顺道就送了她一程。叫你们今天在城外白等了一回。”

公子们在舱间举盏笑语,丁良出舱在外面丢了个眼色,画舫向钱家名下的河房驶去。郑归音在自家的船上,也在问道:

“张夫人就在前面河房里住?没错?”

“今晚刚到呢,就叫人送消息过来了。一定没错。姑娘,姜管事亲眼看到了,张夫人坐的是宫里的船,管事说,应该是这一回京城里来的贵人送她出京城的。”

丫头好奇又佩服地说着,“姑娘,张夫人是宫里的女官?是皇上身边的老女官?”

她微笑点头。

张夫人落脚的河房,是明州城中沿河一带显眼的大河房。

按例,不是巨富之家占不到这样的地段,安排不了上下三层楼里的几案古玩,绣屏香障,收罗不到楼顶月台、七八间房里的花鸟虫石。更搭不起这样一处闹市中的桃源诗境。

赵若愚在这样的春夜河光中,住在河畔三楼,步出房间就是摆满了奇花异草的月台。

他没有早早睡下。此地离着郑家别院不过三四里的水路。他打算明天一早去找郑锦文问清他和郑家的亲事,今日刻意进了城借宿在此。

这是钱家在城中观景的别院河房,伸出河面的河房二楼轩台上,他正叫小厮摆了酒桌子,饮酒看夜景船行。这时有船驶了过来,停在了河房一楼的入口。他诧异探头看去,见得披帽纱的年轻女子下了船。郑归音到了河房,见得张夫人已经在等她了。

楼上的赵若愚没有认出郑归音,他一直在打量体态端庄的老妇人。老妇人被丫头扶着出来迎接。他不禁问道:“那位,就是宫里告老的张夫人?”

一楼借住的是宫中女官张夫人。

“是,公子。张夫人年老又多年侍候官家,官家有恩典让她出宫回乡养老了。她说过今晚要见一见乡亲故旧。张夫人和公子你也是同乡呢。”

“她也是泉州人?”赵才子有些意外。

郑归音进了河房,恭敬拜见,张夫人也不用丫头扶着,身体削瘦健康,一身秀气书卷气,看起来不过四十,她却知道她年纪已经快六十。

她银灰背子深蓝裙子,盘发插钗,年轻时看起来也是个清秀女子。她近前施礼,张夫人连忙扶起郑归音,上下打量着她,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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