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瞎了一只眼看不清路,黑熊居然连滚带爬地向山下逃去。众人岂能放过,纷纷纵马紧追。转眼一气追出十数里,眼见这家伙闯入一间山民的草舍,只怕它要伤人,道声不好,一尘紧甩几鞭,虽然很快赶到草舍,但显然已经是迟了。

猝然间黑熊撞倒一大片篱墙蹿了出来,差点没和他撞个正着也就罢了。好不容易将马勒住的一尘发现,这黑熊叼着的一团黑物竟然是一位身着黑衣的老妪

这会儿黑熊却忽然停了下来,一只腥红的眼睛凶狠地盯着一尘,而它的另一只眼已经变成了一个血洞,鲜血顺着脸上的黑毛往下流成了一道殷红的“血泪”,看着更慑人。

不停甩动口中的老妪这家伙和众人对峙着。还好老人家没有乱动,熊不吃死物,久居深山的老妪定然深知。所以她尚存一线生机。

怕误伤到老妪,一尘不敢用箭,只能不断挥舞着手中的刀以吸引黑熊的注意力。玉雪便得以从侧面悄悄靠近。

终于,这家伙被激怒了。它甩掉老妪高高跃起,巨吼一声猛扑过来。就在黑熊腾空将要下扑的这一瞬,玉雪瞅准机会,举剑向上一刺。这一剑又快又准,剑尖噗一声透入黑熊体内并刺破了它的心脏。

“嘣”

随着一声闷响,黑熊像一块巨石狠狠砸在雪地上,顿时身下血流汩汩有声,这家伙发出两声痛苦而绝望的低吼,很快便咽了气。

与此同时,玉雪已敏捷地贴着雪地蹿到一旁。见她安然无事,一尘将老妪扶起。幸好老人穿着的棉袄不薄,又落在厚厚的积雪上,除了棉袄破了几个洞,露出些白色棉絮,她并没有太要紧的伤害。

这时,火急火燎地奔来两骑,其中一人飞身下马抱住老妪,一边查看伤情,一边涕泪横飞地呜咽着,“娘你还好吗都怪孩儿不孝,回来晚了,没能保护好娘”

“我儿宽心,娘好好的一点事都没有。”见到儿子老妪显得非常高兴,抚摸着他的脸,为他擦起了眼泪,然后又指了指一尘等人,“孩儿呀,多亏他们救了为娘呀”

那人急忙上前拱手谢过,于是几人便相互道了姓名。老妪的儿子名唤墨离。着一身淡墨色衣袍,方正的面盘上,剑眉虎目突显天生之孤傲不俗。

另一位身材略显矮胖,却是肥马轻裘。五官尚正,看着倒也不惹嫌。此人名唤金世雄,乃是一名爱结交的富商,一直与墨离交好,此次随他同来探望其老母。

感激之余,墨离便要邀众人草舍饮酒叙谈。一尘抬头看见天色已晚,青山之顶红霞如锦,更辉映雪峰如扑粉黛。想必将士们已打得不少猎物,此时正在那边扎下营帐,准备摆夜筵庆贺。于是便邀上金、墨二人不如同去那边。二人欣然应邀。

众人遂砍下杨木做大橇,又用粗绳绑了黑熊,再遣两匹壮马拖着在雪地上滑行。一行人簇拥着,向营地飞奔而去。

“一尘,快看”

忽然玉雪勒马不前,抬头前望。众人提缰与之并马同望。只见前面雪崖之上,一枝素梅迎寒怒放,甚是清雅。

一尘不由赞道“真乃冰肌玉骨也”

……

山间空地,帐篷早已搭好。中间燃起雄雄篝火,四周摆上简易的长桌长椅。各种野味或煮或烤,用刀切下薄片,配以佳酿,乃是极美的享受。

几杯美酒下肚,蔷儿微醉,“美酒佳肴无以助兴,不如击鼓传裘,受罚者饮酒或诗词歌赋如何”

众人赞允。

推说不会诗词,张善便领了击鼓一事。鼓声响起,大伙将一件裘衣传将起来。

谁知蔷儿第一轮便被受罚,她推说不会诗词,酒也实难再饮。只碍于本是自己的提议,怎能自个首轮就坏了规矩。遂硬着头皮要表演舞技,又说无人伴奏。本意是想让一尘抚琴伴之。不想墨离随身带着一管玉箫,自荐道“如若不弃,愿为姐伴奏。”

一尘,玉雪正想听听他吹箫。便齐声道好。

一曲罢、果然不错,箫声婉转悠扬,久久萦绕在雪山幽谷之间。

不胜酒力的蔷儿颊上绯红加上身姿袅娜,更添了几分妩媚。她这里乘着酒兴,又痴情切切地给一尘敬酒。那含情脉脉的惺目与可爱模样,倒是让墨离看着心醉了。

而心醉还有一人,便是那金世雄。他的眼神几乎不曾离开玉雪。若说美女,这个幽州来的富商自然是见得多了。倒是像玉雪这般素雅脱俗的,可谓人间难得一见呀他正看得入神,裘衣未曾传得出手。自是要受罚。

这人本不会做诗,又爱面子。想了半晌。见山中雾起口中便吟着“云……山……”又道“柳眉……”他口中胡乱咬着几个字,早已憋得脸红汗濡。

云山诗意浓,舞媚传情深。

衣袂飘飘去,余香最摄魂。

还是一尘等人帮衬,这才成诗。众人也不为难,齐声笑笑便罢。

随后借着金世雄那句云山诗意浓,墨离,一尘,玉雪共填了一阕词兰陵王云山诗意。

墨离上阕

千堆雪,层岭叠屏望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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