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守鱼搬了个椅子坐在走廊中,坐忘修行,时间如水,识海中,碎冰一片片融入其中,成为自己的养分。
张守鱼有些害怕,他担心过会不会有一天,自己将那座冰山彻底融化,所有的记忆都融入脑海,那到时候自己到底还是不是自己,会不会有某个人忽然跳出来告诉自己,你不是你,你只是早晚要被我吞噬的工具。
在张守鱼过去看过的小说里,是有这样子的故事的。
但若是真的有那么一天,自己又能如何呢?
张守鱼苦思片刻,不得其法。
至少现在的自己找不到预防的办法,那便不需要去想那杞人忧天的事情,好好修行才是正事。
张守鱼稍一沉吟,从柜中取出一支蜡烛,隔着数丈的距离,手指轻点,指甲上缘焰芒吞吐,刹那明灭,直指蜡烛的方向,却远远没有达到蜡烛的位置。
他并未气馁,开始反反复复地练习,这看似简单,但对于手、心、距离感,灵气操控的程度都有很大的难度。
数十次之后,张守鱼心手似乎寻到了一个巧妙的平衡点,隔空一指,扣弹间焰芒如线,一根几丈外的蜡烛火焰篡起,他又凭空弹指,一道无形的灵气激射而出,掐灭焰火。
如此又反复了数次,直到本就不充裕的灵力枯竭,他才开始重新坐忘吐纳。
时光如流,不知不觉间便已入夜。
张守鱼盘膝而坐,双袖稍拢。
竹楼的栏杆外,月色似是都亮了几分,呼吸吐纳之间,地面上静默的月影如流水般向着静坐的张守鱼淌去,落在襟袖之间,泛起莹莹白玉的光。
那座紫庭之内,光彩焕然,天地间无主飘散的灵气像是饥饿之人望见了饕餮盛宴,纷纷涌入体内生机盎然的紫庭之中,化作焰火彩霞般的绚丽颜色。
盘膝而坐的张守鱼处于似睡非睡的玄妙状态,已然浑然忘我,清醒之时已是晨曦微明,玲珑小楼沐浴微光,四方铃铛丁伶响起,声若鸟鸣。
张守鱼睁开眼,抖了抖衣袖,发现自己袍袖湿润,沾满了清澈露水。
他打了个哈欠,非但不觉得困倦,反而神清气爽,一双眸子更如擦拭过的明镜,倒映着更清晰的世界。
他按着学校广播体操的姿势舒展了一番身子,又拿起一卷书走到窗边,卷起帘子,翻看起来。
天更亮了些,敲门声准时响起。
“少爷起床了吗?”
又来给少爷排遣心情了?有个小侍女真好啊……
“进来吧。”
俞潇婉推开了门,端着垂挂着雪白毛巾的银盆,早春很是寒冷,没穿太多衣裳的她脸颊有些泛红,身子亦有些僵硬,进了房间她才松了口气,放下银盆搓了搓有些凉的手,不咸不淡地问:“今天少爷要我服侍洗脸吗?”
张守鱼理所当然道:“不服侍少爷养你干嘛的?”
俞潇婉也没有恼,同样理所当然道:“辅佐修行的呀,我可以将许多灵力修为与修行感悟与你共享,以前你不知道好好珍惜,现在也无福消受咯。”
张守鱼微笑着看着她,道:“谁把你这个小丫头教得这般尖酸刻薄的?”
“尖酸刻薄?”俞潇婉抬头看了一眼便自顾自拧起了毛巾,道:“我不过是就事论事罢了。”
张守鱼也不与她争辩,身子后仰靠在椅背上,闭上眼道:“还不服侍少爷洗脸。”
“……哦。”俞潇婉狠狠拧干了毛巾,看着他那张闭着眼但很是英气好看的脸,觉得好生可恶,又想起今日倒春寒,自己被哆哆嗦嗦冻了一路,忽然恶向胆边生,她摊开毛巾,一手捏住毛巾的一角,直接蒙了上去。
“唔……”张守鱼闷哼一声,温热的触感一下子覆盖了整个脸颊,他一瞬间呼吸困难,下意识地伸手抓住了少女的手腕,两人一阵扭打之后,张守鱼一把夺过毛巾扯了下来,没好气地看着她,“你想蒙死你家少爷啊。”
俞潇婉假装手足无措道:“少爷对不起,潇婉刚刚没拿稳毛巾,我再替少爷擦擦?”
张守鱼咬着嘴唇看着她,看着她香腮微鼓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心中隐隐有些恼意,虽说张守鱼自认为自己对漂亮女孩子一向很宽容,但是这种仆大欺主的事情被自己遇上了,他还是觉得非常没有面子,他看着少女,回想起了昨日所消化的那本书籍的内容,脑子里灵光一闪,嘴角便不自觉翘了起来。
俞潇婉看着他嘴角忽如其来的笑意,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
“过来!”张守鱼呵斥一声。
“干嘛啊。”俞潇婉没什么底气。
张守鱼起身抓住了她的手腕将她一下拉到了身边,少女呀地叫了一声,小小地挣扎着,却被张守鱼蛮横地拉到了座位边,将她一下子按了下去,让她坐到了椅子上。
“你干嘛啊!”俞潇婉摸了摸有些乱的头发,恼道:“你要是敢对我图谋不轨,我就让去告状。”
张守鱼按着她的肩膀,凑近她的脸颊与她对视:“今天少爷来服侍服侍小婉。”
听着他的话,俞潇婉感觉更加不祥,她瞪大了眼看着张守鱼,大声道:“我……我要叫人了啊!”
张守鱼微笑道:“怕什么,少爷只是在想,过去我真是太过亏待委屈你了,如今少爷幡然醒悟,想要待你好一点,今天你当一回大小姐,少爷帮你洗脚好不好?”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