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清平“哈哈”一笑,伸手漫不经心地一拂,史一氓顿觉一股大力把他托起,他急使千斤坠双脚牢牢地钉在地面,右手中指和食指一弹,卸去孟清平的拂力,神色不变,心内却暗暗佩服。

孟清平也微微一惊,暗叫了一声好,然后对着史云鹤说到:“令公子乃人中骄龙,不可限量,日后必成大器,这位姑娘也是好俊的身手,想必是令公子的朋友喽?刚才没有注意,不知师承何门?”

史一氓只知道王梦烟的名字,其余一概不知,一时难以接话,王梦烟一抱拳,说到:“晚辈拜过各位前辈,我叫王梦烟,我的武功是跟家母和师傅学的,家母和家师时常提起各位前辈,恕晚辈不能说家母家师的名讳。”

史云鹤突然问到:“王姑娘使的是天山剑法,不知和天山静一师太有何关系?”

王梦烟道:“师傅不让我说她老人家的名讳,还请史前辈原谅。”

史云鹤“哈哈”一笑,不再多问。

武林中有个规矩,不经师父和父母的同意,晚辈是不能轻易说出师父和父母的名讳的,史云鹤当下也不介意,冲着孟清平说到:“孟老弟怎么和这些人动起手啦?不会污了你的手吧?”

孟清平“哈哈”一笑道:“还不是为了令公子和他的朋友,史兄要不要下山去喝几杯?”

史云鹤一抱拳道:“多谢美意,我还有事,犬子没有得罪孟老弟就好,咱们后会有期。”说罢转身和了凡大师向山下走去,临下山的时候,眼睛看了王梦烟一眼,淡淡说到:“见到静一师太,说史云鹤问她好。”说完话,和了凡大师几个起落已经到了山脚。

此时,陈嵩、灵智禅师和乐山双雕早已悄悄溜下飞来峰,孟清平见史云鹤也已经下山,笑着对史一氓说到:“自古英雄出少年,了不起,就此别过,后会有期。”话音未落,人已经下到了半山腰,又几个纵跃不见了踪影。

史一氓看着王梦烟,一脸的关心,问到:“刚才你没伤到吧?”

王梦烟摇了摇头,说到:“没有,你的身手真好,咱们走吧。”说罢,转身下峰,史一氓见王梦烟神情落寞,心事重重,急忙跟随着一起向峰下走去。

此时天色已暗,黑黢黢的山峰隐没在暗淡的夜色中,灵隐寺已经亮起了灯光,只见一队队清兵打着各式旗号陆续走进灵隐寺,并在寺旁的山坡上安营扎寨,埋锅造饭。

此时的灵隐寺中却甚是安静,史一氓颇觉奇怪,但见王梦烟满腹心事地只顾低头走路,也就不去想灵隐寺为什么会如此安静了。

通向灵隐寺的山道上依旧陆续有成队的清兵进来,燃起的火把绵延数里地,把山道照得通明,偶尔还会有成批的螺车拉着兵器草料进来。

史一氓不知道,为了南下平息三藩之乱,灵隐寺所在之处因地形险要,易守难攻,方圆百里已被征用为清兵大营所在,所有住民及寺庙庵观均只留守卫,僧侣尼道俱外出化缘,不得停留,一切法事皆停。

史一氓和王梦烟改走小路下了山,一路急行来到了西湖边,湖面上达官贵人的画舫和花船已经亮起了彩灯,湖面上也渐渐变得热闹了起来。

两人选了一处幽静所在坐了下来,史一氓见王梦烟一直郁郁寡欢,几次想说话都没说,王梦烟语气幽幽地说到:“有什么话就说吧,别犹犹豫豫的。”

史一氓想了一会儿才说到:“我见你一直不太高兴,一直在想是因为什么。”

王梦烟轻轻叹了一口气,说到:“我没想到你的爹爹是关外飞鹰,你爹爹好象对我有成见。”

史一氓急忙说到:“怎么会?我爹爹又不认识你,是你多心了。”

王梦烟看了一眼史一氓,说到:“你和孟清平很熟悉,我能看得出来,他一定和你说过那四个人是干什么的对不对?”

史一氓不敢隐瞒,说到:“他只和我说起过陈嵩,说陈嵩是吴三桂帐前红人。”

王梦烟道:“那这四个人都是吴三桂派来的人?”

史一氓点了点头,道:“应该是吧。”

王梦烟看着湖面,说到:“肯定是喽,对了,你爹爹看我的眼神很奇怪的,说不出来的奇怪。”

史一氓道:“不会的,我爹爹又不认识你,是你多心了。”

王梦烟情绪有些失落,道:“我能感觉到的,而且,我还能感觉到你爹爹认识我的师父,只是不知道你爹爹为何那样看我?”

史一氓急忙说到:“没有呀,怎么会呢,你别胡思乱想的。”

王梦烟看了一眼史一氓,假装生气,道:“你是说我小肚鸡肠了?”

史一氓越发着急,道:“才不是呢,我怎么会说你小肚鸡肠?你又多心了。”

王梦烟假装转头不理史一氓,史一氓急忙说到:“别生气了,算我说错话了还不行吗?你要是生气了,就打我几巴掌,出出气,就好了。”

史一氓窘迫的样子让王梦烟忽然笑了起来,她用玉葱般的手指点了一下史一氓的脑门说到:“傻样,一看就是生瓜蛋子,哪有你这么哄女孩子的?你又没错,我打你干什么?”

史一氓见王梦烟笑了,神情顿时变得轻松了,王梦烟却又忽然轻轻叹了一口气,低声道:“你见到了你的爹爹,知道你爹爹长什么样,可我连我妈妈长什么样都不知道,也不知道在哪里。”

史一氓问到:“你妈以前是做什么的?或许现在还在做,那就有线索了。”

王梦烟道:“我听师父说十几年前,妈妈把我送给了我的师父,自己离开侍女悄悄走了,后来在杭州见到过我的妈妈。”

史一氓道:“那你正好可以找找你妈妈啦。”

王梦烟道:“哪那么容易,听师父说,妈妈已经离开杭州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史一氓皱着眉头,说到:“这可不好办了,杭州可比白马寺镇大多了,上哪找啊。”

王梦烟见史一氓替她着急,心头一热,不由柔情蜜意地看了一眼史一氓,说到:谢谢你啦。”

史一氓道:“不用谢啦,你妈妈想必非常漂亮了,你就很漂亮了。”

王梦烟嫣然一笑,史一氓的话虽然傻里傻气,却让她很是开心,继续说道:“反正我不知道我妈妈长什么样,你夸我漂亮我自然高兴,

史一氓说到:“漂亮就是漂亮嘛,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身世呢。”

王梦烟呵呵笑了起来,道:“你可真逗,可我也不知道你的身世。”

史一氓也没多想,将自己的身世简要说了一遍,却隐瞒了拜师学艺后的那段经历,刚一说完很怕王梦烟追问,急忙说到:“该你说身世了。”

王梦烟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思维当中,轻轻叹了一口气,幽幽说道:“听师父说,我妈妈没结婚的时候生下了我,迫于生计和闲言碎语,把我送到了我师父那里,当时我师父也在白马寺镇外的静慈庵作住持,我师父是衡山派弟子,武功很厉害的,我从小就跟着她老人家学剑,后来,我师父不知道因为什么,就带着我回到天山隐居,一直把我抚养成人,等到我十五岁那年,我的师父告诉了我的身世,我想立即去找妈妈,我师父把我拦住了,让我练好武功再出来,我等不及了,就瞒着师父跑了出来,幸好知道我妈妈当年有个侍女住在白马寺镇,我就去了白马寺镇,就遇到了你,本以为能找到我的妈妈,可是她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害得我白跑一趟,这就是我的身世,我多么希望能找到我的妈妈呀!”

王梦烟一口气讲完身世,此时已是月上三杆了,史一氓听得发痴,见王梦烟不再说下去,眼睛定定地看着湖面说到:“会找到的,我帮你找。”

王梦烟的嘴角动了动,想笑没笑出来,幽幽地说到:“傻样,你又不认识我妈妈,你去哪里找?就是遇到了你都认不出的。”

史一氓道:“你妈没给你留下什么信物?”

王梦烟道:“当然有啦,除了我的小衣外,还有一块男人用的绸缎手帕和一只女人头上插的凤头金衩。”

史一氓抬头看了一眼王梦烟头顶戴着的一只凤头衩,只见金衩凤头高抬,凤眼处镶着一个黃豆粒大的红宝石,形态极为逼真。

史一氓道:“总会找到的。”

王梦烟道:“但愿如此吧,我可什么都和你说了,你不许告诉任何一个人。”

史一氓道:“放心吧,我只记在心里。”

王梦烟道:“说出来了确实好受了许多,今天真够危险的,如果你爹爹不来,真是凶多吉少呢,你爹爹一看就是大英雄。”

史一氓道:“还行吧,认得我爹爹的人挺多的,对了,要不要吃点东西去?”

王梦烟心情依旧有些落落寡欢道:“不了,我不饿,有些累了,你饿你去吃点东西吧。”

史一氓见王梦烟不吃自己也没了胃口,说到:“我也不饿,你住哪?我送你回客栈。”

王梦烟轻轻地笑了笑道:“这些天,你就没问过我住哪,其实,我离你很近的,就住在运河边上的临安客栈,正好顺路。”

望朔之夜,明月高悬,虽然夜幕低垂,薄雾弥湖,但习习的晚风拂过脸颊,让人感觉到沁入心脾的清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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