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乐自知理亏,笑容满面道歉:“前辈召,受宠若惊,然小子一介武夫,哪懂什么书道?不敢在前辈面前班门弄斧,惶恐不敢来……还请先生莫怪。”

邯郸淳毕竟是前辈,虽心有不满,但刘乐赔了礼,他总不能揪着不放。邯郸淳指着书案上准备好的纸墨,说道:“既知不该,罚你默诗一首,如何?”

“敢不从命。”

刘乐应下,走到书案前,发现案上铺着的并非他过去用的蔡侯纸,不禁讶然,转头道:“哪来的左伯纸?”

邯郸淳面有得色:“自然是老夫带来的,你须好好写,莫糟蹋了我的纸!”

“如此好纸,待会若是写差了,前辈必不肯饶我,万望老师出手搭救。”刘乐提笔在手,却不忙落笔,一本正经地对胡昭说道。

胡昭嘴角微翘:“不救。”

刘乐嘿嘿一笑,不再说什么,落笔如飞,一挥而就。

“扬之水,不流束薪。彼其之子,不与我戍申。怀哉怀哉,曷月予还归哉?”

“扬之水,不流束楚。彼其之子,不与我戍甫。怀哉怀哉,曷月予还归哉?”

“扬之水,不流束蒲。彼其之子,不与我戍许。怀哉怀哉,曷月予还归哉?”

《扬之水》,同样出自诗经,同样是军事题材。

刘乐处处不忘彰显武者身份。

“好了,请老师、前辈指教。”刘乐搁下笔,对两人道。

事实上,刘乐落笔时,胡昭邯郸淳就移步过来,胡昭早见过刘乐书法,神情还算平静,邯郸淳却是早已看得目瞪口呆,眸子里放着光,也没功夫理会刘乐,扑到书案旁,死死盯着那幅字,惊喜、骇然之色溢于言表。

要刘乐当场作书,是有原因的。

胡昭人品没得说,但邯郸淳对那篇《击鼓》出自刘乐之手,多少存有一些疑虑。邯郸淳自己就是书法大家,所谓触类旁通,对楷书这种新字体,他当然也有研究,别忘了开创楷书的也是颍川名士。钟繇的楷书当世第一,是所有人的共识,刘乐写的固然是楷书,但某些细微处,如字的点画结构、整体形态,跟钟繇的字不尽一致,看着却并不突兀,反而更顺眼,更优美。

对比钟繇和刘乐的楷书,单看笔法运用,钟繇的字比刘乐强不知多少,刘乐虽是书法爱好者附身,可普通爱好者跟古代书法家相比,还是没得比。但若论合理性和优美程度,刘乐的字明显更佳。钟繇的楷书尚存隶分之意,刘乐楷书的结构和形态,已称得上尽善尽美,无可挑剔。

这意味着,刘乐对楷书的理解,比钟繇还要高一个层次!

得出该结论的邯郸淳惊骇莫名。

怎么可能!

刘乐只是一位少年。

一位十多岁的少年,武者出身……

字体从开创、完善到成熟,往往需要经历成百上千年变迁,十分漫长。过往,推动字体走向成熟者,无不是书道技艺精湛、积累深厚的书道大家。楷书问世短短数年,竟被一位少年直接推至尽善境界?相信任何有理智的人都难以接受,是以邯郸淳对那幅《击鼓》出自刘乐,始终抱有怀疑。

直到此刻,亲眼目睹刘乐写出这一幅《扬之水》,邯郸淳终于心服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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