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阮眼睫轻颤,深吸一口气,才道:“殿下既然听到了,为什么还要再问一遍?您是在跟民女解释明知故问的意思吗?这个词语民女知道,小时候被夫子罚抄过一百遍,记得十分清楚。”
身后传来江阳茂用力的憋笑声,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敢如此反驳殿下,心里惊奇地很,如此看来,这个阮姑娘倒真可能是从小被宠护着的大小姐。
毕竟小脾气上来了什么话都敢说。但殿下最是烦这种娇纵任性的小姐脾气,江阳茂又开始担心起阮阮。
魏濯很明显地拉下了脸色,他看向阮阮手中的账本:“拿给本王看看。”
“这是我的。”阮阮抱在怀里,戒备地盯着魏濯:“旁人不能看。”
魏濯淡道:“不让看,又如何证明你和何敬身份的清白?”
阮阮自知现在陷入困境,这个本子如果让魏濯看到她不会有好果子吃的,边晴正在往这边走,她招了招手:“边晴。”
随即冲魏濯行礼:“殿下,民女还有事,就先行告退。”
没走两步,便被一股强有力的手捉了回去,魏濯没有耐性去哄人,很少有人去挑战他的底线,更何况这个使小性子的姑娘,他直接硬着声音命令:“打开。”
这声冷冰冰的命令让刚走过来的边晴都颤了颤身子,周围的人消下声音,谁都不敢再去看魏濯那一脸的风雨欲来。
就连江阳茂都开始慌了,一个劲儿地给阮阮使眼色,求她打开那个本子,他见过魏濯的脾气,这个柔弱的小姑娘怕是顶不住的。
阮阮站在他面前,要抬着头才能看见面前人态度的强硬,她深感委屈,可是现在住在人家家里,吃他家的米,又睡他家的房子……
虽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但父皇似乎已经不要她了,而且,她看得出来,魏濯权势很大,大到足矣让朝廷忌惮。
这种人,不面冷心硬就不会拥有今天的地位,他只要稍一用力,就能轻易地要自己的命,阮阮红着眼睛感叹生活的不易,她轻声问:“殿下真的要看?”
魏濯无声地看她一眼,见她委屈到就快要哭出来,目光没来由地软了些。
阮阮犹豫了一下,垂下头,双手把本子捧上去,“是殿下执意要看的,我来找何敬本就是有问题要请教。”
本子翻开后,密密麻麻地写了一大团字,她的字跟人反差有些大,一般姑娘的字迹都是小楷模样,她写出来的却扁平圆润,看起来很是娇憨可爱。
上面记的的确是账目,但跟普通账本相差太远,更像是首饰价格表:玛瑙星石手串—一百三十二两银钱,碧玉滕花耳环—五十五两银钱,云脚珍珠卷须簪—二百九十一两银钱……
这阵仗,像是要去当铺拿首饰换钱。
魏濯修长的手指一页页翻着纸张,不动声色地笑了一下:“缺钱直接找母妃要便是。”
阮阮刚才没注意,这时候才发现自己手腕上有着被魏濯捏出来的红痕,丝丝地泛着疼意,她随口回过去:“我还有钱。”
发现自己说话的方式不对,又急忙改口:“民女还有钱,多谢殿下关心。”
魏濯视线扫向她的手腕,看起来触目惊心,反应过来这是自己的杰作后,还是不肯相信,他确实没用多大的劲儿,但还是开口问:“很疼?用不用请大夫?”
“不用,现在不是很疼。”阮阮紧盯着魏濯的手指,小声问:“殿下可以还给民女了吗?”
由于她的视线太过热烈,把想要隐藏什么的意味全然地展露了出来,魏濯收回合住本子的念头,耐着性子继续往后翻。
他发现,他越往后翻,小姑娘眸中的惊慌就越来越满。
魏濯索性直接倒着往回翻,刚打开第一页,脸上的神色就堪比料峭寒冬,阮阮大惊,踮着脚伸手去挡纸上的内容。
纤细白嫩的手指中间,轮廓已然被认出,这是一副用墨石勾勒出来的人像,眉眼如锋,薄唇紧抿,不是他还能是谁?
只可惜这副画像被打了个大叉号,在旁边重新画了一个呲牙咧嘴的恶犬,恶犬的另一侧还写了一行圆润的大字—此恶犬名叫魏濯。
—魏濯是个有名号有封地还有钱的恶犬。
—魏濯的窝比别人的窝要冷,还要大。
—魏濯这厮实在是太过小气,竟然拿个破箭头来打发本阮阮,本阮阮很生气地赔了一袋珍珠,不过本阮阮有钱并且大方,不跟恶犬计较。
—床板是不是太硬了?肩颈疼。
过了一会儿,魏濯冷着脸嗤道:“恶犬?”
阮阮踮脚去够她的本子,被魏濯摁了下去:“你叫什么?”
“阮阮。”
“姓什么?”
阮阮顿了顿:“我失忆了,应该是姓阮。”
“从今天起,姓魏。”魏濯把账本扣在她头上,眼睫拓下淡淡的阴影,目光危险,声音低沉:“魏阮阮,是不是本王太纵着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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