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长卿是李鸿生的学生,却又教导修瑾课业,以此来说,到底李鸿生于修瑾有半师之谊,其所学所识半数来于李鸿生。
因与云长卿相交,他手里又有着进出宫门的令牌,来往之间倒也给他们带来许多便利,例如宫外的一些经书典籍、日常用度、还有各种新奇巧物……
对云长卿不过是随手为之,对他姊弟二人却不啻于一场及时雨。
云长卿好手谈、善谋算,华乐虽无心于此,但到底受人恩惠,又有那么几分投其所好的心思所在,一来一往之间倒也有输有赢,能和小侯爷斗一个旗鼓相当。
那时候的日子虽清苦却平淡无波,可自今日起,一旦圣旨赐下,这所有的一切都将是水中月镜中花……她现下甚至还不曾想好日后再见云长卿,她要如何去说。
华乐苦笑一声,心乱如麻。
她受得长卿恩惠极多,这么些年的陪伴,纵使她再如何咬牙能忍,对于这个无言中为她挡下半边风雨、撑着她走过泥泞沼泽的人……她又能守住多少自己的心思?
一步步试探,一点点迂回,不过是因为那人的纵容、二人的心照不宣……
华乐轻轻阖上眼,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份情谊便在时间的发酵里变了滋味,到如今如今已是酿成一坛尚未开封的陈酒,隔着泥封都能闻到那醇香的甜意——可惜上天注定要让这坛陈酒坏了味道……
自从从永和宫回来,她便知道自己再无半点选择的余地,识趣的叫做绝处逢生,她走后还有人拉她弟弟一把,不识趣……那就成了自寻死路。
一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短不到哪里去,华乐身为公主,实则荒废了这许多年的时光,于是司礼监派了老成的女官来,要把这些年里落下的礼仪规矩一一都给补回来。
整个永延宫也都被封了起来,除去修瑾还有每日送膳的侍女,还有各个宫里送来的赏赐,这地方的守备堪比永乾宫皇帝住的地方了。
兴许是怕她反悔亦或是出个什么事,就连夜里都有轮值的两个侍女候在外间殿里,随时听着她的动静。吃穿用度不是永寿宫赏的,便是永福宫赐的,再要么就是永和宫送来的——就连那十数年未见的父皇也从私库里寻摸了好些东西教人送来——一时间她倒是成了这宫里炙手可热的人物了。
华乐裹着火红色的狐皮裘站在窗前看着,看着这满园的梨花。
梨者,离也,固然清高柔雅,实则算不得上雅的花,最多得一个中字,奈何娘亲喜欢,于是陛下为她从宫外挪了整整一个园子的梨树过来。
寓意虽不好,但到底算是因为这片梨树,就是在最为艰难的时候,也不曾饿过肚子。折些枯枝放在灶台上蒸上一蒸,只需两三个梨子便是一顿餐饭,虽说消化的快些,但嘴里那股甜蜜的滋味到底是真实的。
而说起梨子来,今年的梨花开的确实早,一个月前还不过满树花骨朵,此时永延宫的后园子里,已经满是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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