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秋莎被火车尖利的吼声惊醒。

昏暗的灯光下,秋莎正侧身躺在火车站候车厅角落长椅上。她翻了个身,再也睡不着觉了。

大厅里的木质长椅上,稀稀落落地散布着二十来个人,有的坐在椅子上打盹,等着乘上火车远行;有的仰躺在椅子上睡觉,天亮就出去打小工。飞在空中的长脚蚊乘机在这些短暂停留的人身上饱餐一顿。

躺在这里过夜的人们,大都是既节约了旅馆费,又不用害怕遇上歹徒。伴随着煤炭烟子和柴油烟长大的乡坝人,闻着路过的绿皮火车里飘出来的煤炭烟味,在此歇息,熟悉的味道给人一种家的味道,火车站仿佛是大家暂且安全的窝。

自从农村土地承包制以来,一代年青的农民从土地的束缚中解脱出来,下广州到深圳,在老辈人羡慕的眼光下,当上了新工人。火车站是唯一一个启动他们淘金梦的地方。火车票相当抢手。

秋莎昨晚一路惊险地随着机动三轮车的师傅,来到了县城——棠城。

昨夜三轮车刚拐进山沟,秋莎正担心身无分文,无法付车费给师傅。

师傅突然发出一阵淫笑:“嘿嘿,小妹,天黑了寂寞吧,要哥哥陪一夜吗?”

秋莎一听,就知道遇到了一个色狼,她心里暗暗叫苦,但是,这深山老林,自己势单力薄,怎么办呢?她着急地想。

过了一会,压抑住内心深处的恐惧,她回道:“大哥,你别着急,陪嘛,到了城里,我们好商量,找个地方嘛。”

“好好好,小妹真体贴人,这荒山野岭的,热得人心慌。不方便。”师傅吞了吞口水,踩了一脚油门,三轮车跑得更快了,颠簸得更厉害了。

秋莎急切盘算着,到了城里怎么办呢?

两个多小时后,他们就到了城郊,师傅情绪高涨,边开车边与秋莎套近乎:“小妹,你是干哪一行的。”

秋莎说,“你看呢?”

“看你那样子,”他转过头来望了眼坐在暗黑里的秋莎,傻乎乎地说,“哎呀,我脑壳长得笨,不好猜。嘿嘿!”

“这样吧,我呢一个人住在火车站,呆会把我送到那里,你就知道了,我那里凉快着唉!”

“太好了!”师傅用汗湿的大手在方向盘上击了一拳。

半个小时后,他们到了火车站。师傅停稳车,一路随着秋莎穿过一个坝子,来到一个灯火通明的地方,旁边一个铁路警察正站在候车厅门口望着过往的行人,秋莎站在警察身边,指着候车厅说:“大哥,走吧,我就住在这里。”

“不,不不,我”他停住脚,急忙摆着手,怯怯地望着警察,央求着秋莎,“哎—哎—把车费给我吧,我不跟你走了。”

秋莎说:“给钱啊,我还没告你耍流氓呢,要不,我们就跟着这个警察走一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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