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原本这具身体里的“苍宁”到底去了哪里,我莫名顶替了她的身份,成为了这里的“苍宁”,我不得不为这个穷困潦倒的家,做一番考虑。

现下正值春季,草长莺飞,嫩草吐露芬芳,桃柳迎风而立,空气中仍旧带着一丝初春的寒意。

而我,面朝黄土背朝天,翻着土,种着菜。苍生和苍天去学堂已经有一段时日,每天与村长家的傻大个一起起早贪黑去求学。他俩吃的苦,不见得比我种菜轻松。

说起村长家的傻大个,不免有丝惋惜。听村里人讲,是小时候发高烧,就医困难,烧坏了脑子,一直不会讲话。如今人高马大,什么都不懂,经常对着村口李家的翠芳傻笑,青天白日掀起翠芳的衣裙,欲行猥琐之事。被李家老头暴打了一顿,碍于村长的颜面,没有打残废。

村长是个心善之人,可惜发妻早亡,儿子摊上了这么一档子事。任谁,心里都不会好过。后来,村长另续了一房夫人,是江县上的一名寡妇。长相泼辣,行事张扬,对着村长家的傻大个非打即骂。有一次,趁村长不在,傻大个的继母,将傻大个诱骗进河里,动了点手脚,傻大个差点被淹死。

而村长,选择了息事宁人,不了了之。

村长家的傻大个,如今应该二十有余。经过那次被继母差点淹死,越发不爱与人接触。

唯独对苍生和苍天不排斥,肯与他俩玩。村长便是看中了这一点,才同意让苍生与苍天一同与傻大个一起去学堂。

听说,村长给自家的傻大个儿子,介绍了隔壁村的英花,也是脑子不太灵光的可怜之人。

宁家村,典型犄角旮旯的落后村庄,东家长西家短,谁家有点风吹草动,不出一会儿功夫,全村皆知。

例如,早上王媒婆替我说亲一事,苍生与苍天刚从学堂回来,便从傻大个的继母那儿得知原委。

“姐姐,王媒婆的话,你别往心里去。姐姐就是在家留一辈子,也坚决不能嫁给王麻子。那王麻子,仗着有几个臭钱,为所欲为。他的斑斑劣迹,臭名昭著。”

“我听阿虎说,王麻子上个月逼迫他们同村的少女,人家不肯,王麻子便霸王硬上弓。事后扔了几个臭钱,不了了事。姐姐,这种人渣,咱们就是饿死,你也不能羊入虎口。王媒婆是王麻子的姑姑,她定会捡着王麻子的优点夸大其词。姐姐,你要相信我。”

苍生喘着气,刚从学堂跑回来,听闻王麻子上门提亲,又气又急,跑的一张脸通红。

“姐姐,你别担心王麻子会找事,明天我和哥哥,去会会他。”

苍天比苍生淡定,但言语间的坚定,不是玩笑。苍天的性子,我了解。他所说的会会,是把王麻子整得躺上半个月。

他俩的心意,我心领神会。

“你俩的功课,做了吗?”

“姐姐,我们在和你说很严肃的事情。这件事,你坚决不能答应。”

苍生有丝恼怒,不满意我转移话题。

“放心,听你俩的,就是饿死,也不与王麻子那种人为伍。”

我忍不住笑出声,这俩小鬼。

“姐姐,你要不嫁给村长家傻大个吧。他除了不会讲话,脑子有点傻,比王麻子强多了。”

苍天鬼机灵,自认为出了不错的主意,扬着脸向我邀功。被苍生打了一记暴栗。

“傻大个是个傻子,姐姐要样貌有样貌,要智慧有智慧,勤劳能干。你再乱说,我缝上你的嘴。”

“哥,我就是打个比喻,傻大个比王麻子强,没有真想将姐姐嫁给他。”

苍天舔着脸服软,转而对着我道。

“姐姐,这些时日,我去学堂学了不少东西。原来外面有很大的世界,比宁家村大,比江县大。姐姐,你想不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顺便带上我。”

“你先说说,你俩都从学堂学到了什么?”

离开宁家村,去外面闯荡,是我来到这个世界日思夜想的事情。奈何,英雄需要为五斗米折腰,日子一天天过去,我这个家的情况,日落西山越发拮据。

最主要的是,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娃子,在没有绝对的能力保护自己之前,冒然离开宁家村,不是明智之举。

一根麻绳,附在白菜上,是白菜的价;附在螃蟹上,便是螃蟹的价。我在宁家村,与我相提并论的,不是王麻子,就是村长家的傻大个。

离开这里,是迟早的事。

但,得找一个合适的契机。

苍天使了个眼色,苍生接过话茬道。

“姐姐,先生说,我们大周太平盛世,只要我们用心钻研先生所讲,将来考取功名,封侯拜相指日可待。”

“但姐姐,我觉得先生所讲,十之八九是哄骗我们。若大周,当真太平盛世丰衣足食,那我们宁家村算什么,江县算什么。江县归属大周,这里却穷困潦倒,官商勾结,皇帝不管不问。说不定,我们大周的皇帝,根本就不知道还有我们这么个地方。”

“姐姐,我和小天花掉家里仅有的钱,去学堂,是不是错了?如果我们不去学堂,可以帮娘多做点农活,姐姐就不用理会王麻子的事。”

苍生略带自责,低着头,有丝局促不安。

苍生的懂事,我心头微暖,但看来我平时和他讲的还是太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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