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君彦眸色一沉,又问:“当真一个没落?”

钱穆见萧君彦神色不对,略微思索了一下,一拍脑门:“哎呦,我给忘了,有个逃了去,李府那义女,李灼颜,昨天下午没回府,跑了。”

“逃?”萧君彦饶有兴致的重复着这个字,眸光冷幽幽的自钱穆脸上扫过。

这个字,是不是更说明就是杨溯赶尽杀绝的授意?只不过,被她逃了去。

钱穆自觉失言,讪讪一笑:“王爷,侯爷还等着呢!”

萧君彦不耐烦的走去:“知道了,本王回府更衣后即刻赶去。”

素来有洁癖的他,为了找一个人,将一身衣服穿了一日一夜,且不论有多难受了,这行径便已经是罕见至极。

萧君彦素来与杨溯碰面的都是在凤岳茶楼,也就是昨日李宸煜案发现场身后的茶楼。

回府换了件稍微正式点的绛紫色绘着麒麟云纹鲛丝织锦华袍,衣襟处绘着山川日月星辰的图案,腰间配上流苏青木玄玉佩,脚踩乌云六合皮靴,腰间一条青白玉带将他修长的身形勾画得更加俊朗,不经意间便展露了亲王应有的风姿。

从车驾上走出的时候,萧君彦不由自主的回头看了看昨日案发的地点,李宸煜倒下的地方似乎还有余血未清,已经凝固干涸成一团乌黑的紫,被人来人往的脚印一踩,便覆上了一层灰土,像是一个永远无法磨洗下去的烙印,时刻昭显着那过往的悲戚。

萧君彦沉沉的叹了口气,旋即又不动声色敛起,这诡谲的世道,早就练就出他一身喜怒不形于色的本领,那些看见的、看不见的,终有一日会看见,也终有一日会被尘世掩盖,何必着急呢。

杨溯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着急要见萧君彦,甚至当萧君彦前脚刚要迈进茶楼之时,便见杨溯从旁边的门匆匆离去了,甚至没看到与他几步之遥、擦肩而过的萧君彦。

萧君彦看着那道匆匆离去的身影,怔在茶楼门前,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该上去喝一杯茶等他回来,还是回府睡上一觉。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突然冒出的影子却替他做了决定。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杨溯从茶楼一侧牵马的空当,一个打扮成奴仆模样的素衣女子忽而疾步朝他冲去,杨溯正低头调着马鞍,并没有注意到有人过来,然而这女子眼中迸发出的股股杀意以及袖中隐见的刀光已经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萧君彦见此,顿觉冷汗直蹿上头顶。

她这是要干什么!当街行凶吗?

然而还没来得及深思,他已本能的上前,在她出手之前一把扣住她的手腕,随之一个大力将她圈在了怀中。

阿灼受阻,顿时瞠目以示:“干什么!放开我!”

萧君彦低斥:“你干什么!你疯了!”

阿灼却不再理会他,拼了命的要往前冲去,眼见着杨溯便要弄好马鞍骑走,她要再不动手就没有机会了,阿灼当即发了狠,将袖中短刀一露,便要向前挥去。

此时杨溯已将马鞍一系,抬眸刹那忽感一道光亮从空中划过,似乎是有什么刀刃一类的被日光折射所致,侧目看去,却只见不远处一华袍男子似揽着一个女子进了马车,女子身材纤细,身着素衣看不清面容,倒是男子的背影有几分眼熟。

刚要细辨,便听一侧侍卫催促道:“侯爷,时辰不早了,陛下催了!”

杨溯不再多疑,驾马而去。

而直到他走远,不远处的马车上才传来清凉低沉的嗓音,似乎极尽疲惫:“派人告知侯爷,本王府中有事,择日再聚。”

随着侍卫领命离去,四周安静了下来,只听得有如水般流动的声音正一滴一滴的从车上渗下,落在了车轴上,然而,不同于水的,是它的颜色,鲜红的如同一朵朵盛开的蔷薇花。

马车内的阿灼不再挣扎,冷目看着萧君彦,面色沉郁而苍白,却已有了几分不自在的神情,不知是愤懑还是愧疚。

就在刚刚,她一刀挥去的时候,她眼前的这个男子,竟然用自己的身躯去挡了那刀剑,锋利的刀刃划过一道弧度,精准的刺入萧君彦的肩头,顿时让她僵在当场,也就是这一分神间,他扛起她转身入了马车,以至于杨溯回头的时候,并不疑有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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