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能在后宅孤身一人生活这么久的庶子,楚烨的体力智力都是极为出众的,只是被宁夫人所压制,一时没有办法体现而已。短短十日,他便将那一段剑法练得纯熟,温庭湛趁他早上出去的时间联系上了温家原先的一众暗卫,得知暗卫编制并没有被打乱,反而转成了如今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暗杀组织,心中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暗卫,算得上是温家的最后一道底牌了,她快速联系上了暗二,取走了他们为自己保留的阁主之位。
年夜宴当日,温庭湛如约为楚烨抚琴,可即便是她,也丝毫没有料到,宁夫人竟然会在年夜宴当场借此发难。身穿正红色衣衫的女子站起身,先坦陈了自己对庶子的打算,认为他不善武艺,当以文士为业,在话中明里暗里示意庶子对自己的不满,进而表示庶子绝无可能习得这样出彩的剑法,一定是他背叛宁家,从他族中得来的好处。
到底是出身平民,宁家老爷在宫中宴饮,即使是伴着丈夫一步步封爵的宁老夫人也只是眼光短浅的蠢货,能做主的她听到背叛宁家便怒不可遏,连查验也不用,一挥手,竟示意暗卫将其当场格杀。
眼看着暗卫的刀刃离楚烨越来越近,宁夫人面上还是一片怒不可遏的情态,眼底却泛起一丝凉薄的笑意,这时,珠帘内铮铮两声弦响,听命格杀楚烨的几个暗卫横死当场,珠帘尽落,一袭青衣的男子抱琴走来,白绫遮目,走在一地血腥中却恍若闲庭信步,他在楚烨身前半步停住,将楚烨护在身后,声音若玉石相击:“怎么?本尊的弟子,尔等都不细查,便想将其格杀当场?”
老夫人这些年一直养尊处优,家中有哪个敢违背她的意思,即使宁相在她面前也是恭恭敬敬的,如今竟被人这样下了脸面,登时勃然大怒,她狠狠一拍桌子,高声喝道:“来人呐,将这两人就地格杀勿论!”
那男子低低笑了起来,他伸手,楚烨将手中的剑恭敬地递到他手中,垂手而立,几个宁家旁系的子弟并剩余的几个暗卫一起冲了上去,招招杀意。青衣男子随手一道剑光,将他们同时击退:“念这是烨儿的家,本尊且不与你们一般见识,留你们一条性命罢。”
宁家老爷进门的时候刚好看到几人被同时击退,严重的甚至吐出几口血来,再瞥一眼青衣人的打扮,眼神凝在他的随身玉佩上,顿时心中大骇,前行几步挡在自己的母亲妻子前,跪下身来,对着长身玉立的青衣人就是干脆的三个响头:“不知家中无知妇孺因何事冒犯了星陨阁阁主,宁某斗胆,但请阁主高抬贵手,饶我等一命。”
他看见那个被人传做玉面修罗的男子偏头向自己那个从不受关注的庶子的方向,仿佛在询问对方的意见,口中顿时泛起苦来,若是知道这庶子有这等际遇,他之前绝不会如此轻待于他。楚烨在温庭湛偏头的时候便已经知道了对方这般做法的用意,他顺从地跪下身来:“先生,母亲祖母并非有意,只是事关宁家,一时乱了分寸,还请先生饶他们一回。”
青衣男子抿了抿唇,周身气息凝滞,仿佛有些不悦,冷声道:“这便是你的本意?”他迫人的气势铺展开来,侧面承受的宁家三人都已感到如坠地狱般的冰冷,宁相微微侧首,却见那个不受宠的庶子颤着身子跪在原地,冷汗湿衣,却还是勉强开口:“还请先生息怒。”
青衣男子的嘴角勾起一个冷冷的弧,似是怒极反笑,环视宁家其余三人一周,见无人置喙,他袍袖一甩:“好,好得很。看在烨儿的面子上,本尊饶你们一回。楚烨,你且与本尊回去领罚。”
楚烨向着在场的众人拱手,苍白着脸看了一眼自家的父亲和祖母,张张嘴,还是没有说出话来,步履匆匆地跟上了已经走出正厅的青衣男子。宁相总算是松了口气,他颤巍巍地爬起身来,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的里衣已经湿透了。
快速弄清楚了整件事情的缘由,他不由分说地责罚了发妻一顿,说她不识大体,是个善妒狠毒的蠢妇,又借了老夫人的名义,当晚便将相府在城中最好的一处别院赐给了楚烨,还另给了百两黄金和数十僮仆,以奖赏他的勇敢孝顺。
老夫人自己也回味过来,自己这是让儿媳当枪使了,幸好这庶孙颇有孝心,还愿意以己身代罚,否则这一夜她怕是凶多吉少。
到底是惜命的,即使心性凉薄,因了这事,老夫人心中感动非常,先下狠手罚了宁夫人五十遍女戒,让她在祠堂中跪上半个月,又夺了她的掌家权交给了三姨娘,最后亲派自己的贴身嬷嬷去后院,让楚烨在三月春猎的时候代宁家参与,以补偿自己心中的过意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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