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婚之后,苏垣城便再没对我笑过,也不再同我讲话。又以用功读书为由,搬去书房住,我对他这一举措倒是颇为赞赏。新婚那天,我因在轿上颠的七荤八素,回了房便睡了,并不晓得苏垣城何时来的。

我只知道我醒来时是可怜巴巴蜷成一团睡在地上的。我站起来看苏垣城,却见他四仰八叉抻开了身子睡的一派安详。我一时怒火攻心,静悄悄拿走了他身上的被子,只得在窗边的小榻上怪梦连连的将就了一晚。第二天我和他二人都染了风寒,对于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这种事情我向来乐此不疲。

因此,我觉着他睡书房正合我意,两间屋子左右不过七八步距离,近的很,近的很。

我还没到苏家便一直照料的于妈见我已成了家,甚觉欣慰,直说我嫁了良人定是我爹娘在天之灵保佑着我。

其实那段时日,我过得并不多好。苏垣城不理我,又因为我擅自同苏垣城成了婚,陈二麻子也气了,也不同我讲话。出个门儿要许多人跟着,我觉得甚是无聊。那时候我一门心思只想着如何才能让苏垣城消了气同我和和美美,举案齐眉。

虽然那时候我一点儿也不晓得他究竟在气些什么。

后来我学着做饭给苏垣城送去,每个菜系我都学了一点,然后综合起来,自创菜品给苏垣城端去。第一天,第二天。。。。。第十几天。。。。。菜都被原封不动的连着托盘放在书房外的台阶上。我好不心疼,只是我很纳闷它究竟难吃到什么地步。

我抱着托盘蹲在书房门口拿筷子剜了一小块儿鱼放在嘴里“滋”“啪啦”第一声是我的抽气声,第二声是杯盏落地。总算是理解苏垣城每日将我送去的饭菜放凉后再拎出来的复杂心情。

胡乱擦了擦被胡椒面儿呛出的眼泪低着头开始收拾狼藉。书房的门嘎吱一声开了,我知道是我扰到了他,矮身向他福了一福,“相公抱歉,阿梨不是有意扰你,我这就走。”

“你这又是何苦?”他递来一方锦帕“还是没有随身带帕子的习惯。”我抬眼看见他骨节分明嫩如水葱的玉手伸在我眼前,忽然有一种老娘这下子也是值了之感。苏垣城啊苏垣城你丫好好想想你都多久没同我说过话了。

眼睛一热,心里生出无限感慨,“我以为……我以为城城哥哥还在生阿梨的气。”

“好了不哭了,阿梨的胭脂晕开了,看着真是丑,我们阿梨清水芙蓉小白花,以后别化妆了。”苏垣城把我揽在怀中轻声哄,不得不说这感觉真是妙极。我二人的身高差使我正正好能将自己满脸的胭脂泪蹭到他纤尘不染的白袍子上,洒家这下子很满意。

“好了相公,袍子脏了,快脱下来阿梨去帮你洗掉!”脸蹭干净了我也不再扮作小女儿情态,将糟糠之妻扮演到底。“快脱啊愣着做什么。”伸手去扯他衣襟。

“苏施梨你!不可理喻!”在想什么喂!别多想喂!真的只是想帮你洗衣服!你娘子我才十三岁多!苏垣城一张嫩生生的小脸迅速由白转红,最后黑着脸拂袖离开,将书房的门在我鼻尖前狠狠拍上。我从小到大最喜欢的就是他这副气呼呼又舍不得不敢把我怎么样的的模样了,啧啧,千娇百媚令人沉醉。

苏垣城开始专心致学,而我却从小被他带了一身欺男霸女的恶霸习气难以改正。现在他不跟我玩了,我内心常常寂寞如雪。

苏爹虽是武官却也忙于政务,苏娘更是大娘界马吊红人,她其实也有拉我入伙的传承衣钵的想法,无奈我根本就坐不住。小时候苏垣城强迫我念书写字一伏案就是一白天果然还是留下了比较深刻的阴影,话虽这么说,但我最终还是走上了文学创作这条道路,当然这算是后话暂且不表。

好无聊,人生本该酣畅肆意斗酒诗百篇,我却只能像个小流氓似得叼着狗尾巴草冲小姑娘吹口哨。“疏影,你生的真是好看,来陪小爷逛街去罢。”

疏影毫不脸红的收下赞美,笑笑说:“疏影还要去给夫人煲汤,少夫人别闹了,乖,去找少爷玩。”

我撇撇嘴,你家少爷闭关练功呢,根本没空陪我玩。

站起来拍拍屁股,得了,小爷找陈二麻子玩去,他虽然还在生我的气,但哄哄也就没事了。

没错,陈二麻子就是小时候总被苏垣城揍的那个小鼻涕,他爹也是位了不得的大将军,征战南北戎马半生,是个人人称颂的英雄,他此生唯一的遗憾据说就是小时候出水痘没留心,脸上落了几个麻子,因此与他交好的朋友都叫他陈麻子,但据亲眼见过陈将军的我来讲,远远看去,这位陈将军也是个十分英武不凡的人啊。

陈二麻子呢,是我家官人小时候给他起的爱称,他真名叫陈予白,不仅没有半点麻子反而生的玉雪可爱,陈予白七八岁就上山习武了,前不久出师回来还和陈将军陈夫人一同参加了我和苏垣城的昏礼,对于我和苏垣城成亲这件事,他也属于反对派的,理由是我与苏垣城不般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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