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日时光溜走,霞光照耀下,黎潇的影子被拉得极长,从她所跪之地蔓延到水津律的屋门前。
木质屋门打开,六岁男童缓缓走出。
他走到正屋门口,用布子垫在手前,叩门道:“黎姨,今日之事是我逼迫潇妹妹而为,请您莫要再责罚她。”
黎潇闻声抬头,喜悦一笑,终于等到了!
正屋的门未曾打开,只听重重的叹息声从屋内传来,随后传出黎母的声音,道:“潇儿,既然律儿求情,你且起来吧!往后切不可再犯此错。”
“是,母亲。”黎潇轻声回话,又看向已经站在他身旁的水津律,道:“多谢律哥哥。”
说完,她用手撑地,艰难起身,跪的时辰太久,此刻腿脚已是发麻,竟有些站不稳,刚站起来便似要往前栽去。
水津律见状,未来得及多想,赶忙上前去扶。
待扶住黎潇,却又浑身不自在起来,许是因为已发生了多次的缘由,此番,他并未晕倒,而是着急忙慌地去洗手换衣。
霞光消失,天色渐渐暗下来,黎潇该去睡觉了。
她躺在床上,静静思索着今日水津律的言行,他想要自由,这和他患上此病是否有关联呢?
不久后,待水津律换好衣物出了屋门,却不见黎潇。
不知为何,心中有些失落,他回屋坐在窗前,盯着对面门窗紧闭的屋子,独自思索,今日,她为何要帮自己?
次日一大早,黎潇再次来到水津律屋门前。
屋内,水津律早已醒来,靠在床边看书,母亲连书籍都帮他搬来了,看来是真的打算让他在此地长住。
思及此,水津律的脸上有少许无奈,有如此细心周到的母亲,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律哥哥,起床用早膳了。”黎潇轻声发问,她心中有少许忐忑,想来,若是昨日的办法有效,他今日应是会有回应。
水津律侧头看向门口,脸上的抵触已比昨日少了许多,淡淡答道:“好。”
听到回应,黎潇的小脸温暖一笑,这次,终于不必再用小石子砸窗户纸了。
想起此事,她走到窗户前寻觅,却并未寻到昨日被自己砸破的洞,想来,应是甲叔已修好。
屋内的水津律准备出门,便放下书籍,翻身将窗户打开透气。
未曾想,此时,黎潇正站在窗外,二人看到了对方,四目相对。
水津律忆起昨日小石子之事,面上虽是冷漠,但眼神中却染上了一丝笑容,道:“今日你不必砸,我马上出去。”
“好。”黎潇亦是回以笑容,如温暖艳阳,灿烂无比。
本都不是常笑之人,此刻却因为对方而露出笑颜,悄然间涌上心头的喜悦,让二人之间不由得更近了几分。
早膳过后,黎母又去了陵园,甲汀今日留在家中,独自一人在院子里转悠,不知在琢磨何事。
黎潇依旧是搬了小椅子坐在大门口,双手托腮,静静地望着马路,一边盼着沁心的到来,一边思索着该如何开始水津律的治疗。
昨日,师父同她细细地讲解了治疗之法,需以药物和精神疗法共同作用,方才有效,可是若不能让他知晓,光喝药这一步便行不同,更别提精神治疗的配合了。
如此难办,不禁让黎潇有些头疼。
“潇妹妹。”
耳边突然传来了水津律的声音,黎潇抬头回望。
只见水津律亦是搬了一个小椅子,放在大门的另一边坐下,同她隔了几尺远的距离,想来,应是担心再次发生意外触碰。
关于昨日的事,水津律想了许久亦没有答案,便决定来问她,但此刻看她神色似有忧愁,话到嘴边便改了口:“你在担忧何事?”
“我在想沁心妹妹何时才来。”黎潇继续看向马路尽头,并未将治疗之事说出。
“你有妹妹?”
黎潇安静点头,神情似有哀色,道:“她是我们黎家管家之女,月余前,她的父母因我而亡。”
水津律看她这般表情,突然有些好奇,在她身上发生了何事?
想起昨日她的问话“也曾被关起来”,她如何猜到自己被关起来过?也曾,也曾......她也曾被关起来吗?
方才来时,心中只有一个问题,此刻却接连泛起了许多疑问,让他更加不知该如何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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