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瑞雪冲着众人福了福身子,脸上是诚恳的笑:“瑞雪当时不自量力,能够捡回一条命实属万幸。在这里,瑞雪谢过诸位乡邻的仗义执手,谢谢那天把瑞雪和宥期哥从河水里拽出来的叔叔们。”
见白瑞雪这么客气,众人的心里暖洋洋的,纷纷摆手:“一桩小事,不用放在心上。”
一旁的白正心里美滋滋的,眉梢眼角都流露出得意:瞧瞧,这就是我白正的闺女,多体面。
紧接着,白瑞雪又道:“其实不瞒大伙说,我白瑞雪的身子,再怎么着也不至于那么虚弱。之所以会变成这样,实在是因为家丑,不好意思外扬罢了。”
隐约间,秦氏嗅到了危险的味道。
果然,白瑞雪很快就将话头牵到了她身上,且掷地有声的问道:“二婶,经过上一次的事情,我一直都想问你,究竟是什么样的深仇大恨,竟然能让你不惜带着娘家人,在街上对我和子衿痛下杀手?”
“痛下杀手”这四个字一出口,众人尽皆倒吸了一口凉气,就连旁边的白正,都是满脸的不可思议。
下意识觉得,一定是女儿在危言耸听。
白瑞喜受不了众人满是探究的眼神,早已吓得面色惨白,紧紧拽着秦氏的衣襟,秦氏则是连忙否认:“没有,我没有。”
对于她的辩解,白瑞雪丝毫不惧,冷哼道:“你说没有就没有了?当日街上有那么多围观者,衙门里还有备案,还有钱小姐,也是可以为我作证的。”说着,她看向白正,“爹,当日若不是钱小姐仗义出手,唤来了张捕头救我,说不定现在女儿和子衿的尸身早已腐烂。”
原来是这样!
白正心中一凛,同时又担心起了“捕头”一事:“竟然还惊动了衙门?”
他皱眉,好人家谁愿意和衙门扯上关系。更何况是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他在担心,瑞雪的名声会不会受到影响。
“白先生放心。”钱心怡开口了,“当时我正在饕餮楼用膳,从窗户里恰巧看到瑞雪姐妹正被秦家人往死里打。出于义愤,我便命小厮晨升去唤了张捕头来帮忙。张捕头是个有个分寸的,他听瑞雪说明两家原是亲戚后,便只在大街上将秦家人警告了一顿,便放他们离开了。”
钱心怡的这番话说的有点意思。
听起来只是在叙说当时的种种,可话里话外,分明在帮着白瑞雪说话。说她无辜被打,说她念及亲戚体面,说她没有被连累名声。
众人听了只觉得分外心疼,再看向秦氏的时候,眼神里全是愤怒:“秦氏,你好歹也是看着瑞雪长大的,被孩子唤了这么多年的二婶,怎么能够这么心狠?”
“救宥期哥的那天,我也在场,记得清楚,那天小子衿的脸的确肿的不像样子,上面全是清晰的手指印。”
这个人的话,很快得到了众人的验证。
那天来河边救路宥期的人不少,自然也都看到了趴在白瑞雪身边痛哭的子衿。
听那些人念到了自己,子衿扑到白瑞雪怀里,弱弱的说道:“姐姐不怕,子衿已经不疼了。”
确实,她现在的小脸又恢复了往日的粉嫩白皙。
只是那张小脸,怎么看都让人觉得还没完全消肿,瞧瞧,就连眼窝都好似没之前那么深邃了。
“弟妹,究竟是不是她们说的这样?”白正隐怒。
大伙儿都这么说,他的内心深处对此已经深信不疑。
再看秦氏那双不断闪烁的眼睛,更加深了他的判断。
白瑞喜拽着秦氏的衣襟,急的眼泪都流出来了:“娘,是她们欺负的我,怎么就没人替我讨公道啊。”
人群中顿时有人发出冷笑:“哼,要不是你们作恶在先,瑞雪何必动那么大的气。”
“就是啊,在镇上被打也就算了,回村里还是要被打。要不是她自己强硬,说不定子衿都要被你们折磨死了。”
“可怜的小人儿呦,从小爹不疼娘早亡,全是瑞雪一个人辛苦拉扯大的。那些日子的艰辛,咱们可是都看在眼里的。冬天里缺吃少穿,那天我去后山脚下捡柴火时,路过茅屋听到里面有人在哭,便进去看。乖乖,那么冷的天,屋子里竟然比外面还要冷。家里连烧火用的柴都没有,姐妹俩抱在一起,披着唯一的一张破棉被瑟瑟发抖。那场面,看着就让人心疼,到现在我都记得清楚。”
以前是碍于白瑞雪的爹是村里的秀才公,为了给秀才公留点面子,大伙在公众场合都很少提及有关白瑞雪姐妹的事情。
可是现在,既然有人起了头,众人便打开了话匣子。
听他们说,白瑞雪常常饿的在后山脚下挖榆树根吃,会从狗嘴里抢吃的。村里有某个好心人给了半块馍,还会掰一半和妹妹分着吃。
那些画面是白正从未见过的。
自从白瑞雪执意带着妹妹住在茅屋后,他基本很少过来看望。
少有的几回,也是因为听说茅屋这边出事了,才会匆匆赶来,比如前村长家儿子被白瑞雪砍伤屁股的那次,他就有来问过。
仔细想想,好似最近几日到茅屋的次数,比往年加起来都要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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