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们走远,颜卿放下戒心,打从容煜进殿到离开自始至终都没注意自己一眼,这倒让她省了不少心,只是难为了皇后,在众人看来容煜突然到访不过是专程给姚淑妃解围来着,颜卿心中叹息,暗自替皇后不值,再偷偷向她脸上看去,她则呆呆地望着皇上和淑妃离开的方向,面上掠过酸楚的笑:“本宫也倦了,大伙儿都散了吧。”
“是,臣妾们告退。”众人纷纷行礼退下。任谁都能看出皇后此时心里的不痛快,她们又何尝甘心,皇上难得来趟后宫,还没来得及表现,就被姚淑妃拉走了,可皇后都未发一语,她们也只能敢怒不敢言。
颜卿和零露最后出了铜雀宫,“千妃娘娘请留步。”一个小宫娥猝不及防地跑到两人身前,对着颜卿恭敬行礼:“皇后娘娘正在内殿等候,请千妃娘娘随奴婢前往。”
“可是皇后娘娘单独召见?”一旁的零露率先谨慎地开口问道。
“娘娘只让奴婢传了千妃,并无他人。”小宫娥颔首作答。
颜卿心中大概明了几分,便对着零露交代道:“你先回颜台吧,我去皇后那坐坐晚些回去。”“是,娘娘”零露还有些疑虑,但看颜卿神色淡定,领了话便直接离去。
内殿里皇后靠在宝榻上不知在想些什么,“皇后娘娘。”颜卿走近轻声唤她。
“过来坐吧”没有之前的威仪,她此时的声音略显倦态。
颜卿来到她身前的矮几前坐下,环视殿内没有一个侍婢,皇后亲自为她斟了杯茶水,幽幽道:“人生无常,委屈你了。”
“娘娘,我......”未想到皇后直中自己心事,颜卿一时不知如何接话。
“怪他吗”她眸光柔和,说话声极其清淡。
颜卿自然知晓皇后口中的“他”是谁,如何不怪?她从不怪他无能为力,而是恨他的绝情淡漠,旁人又如何能知晓她的心情?
见她静默不语,皇后倒了盏茶又接道:“他把希望寄予本宫,奈何本宫却爱莫能助,着实觉得对不住你。”
“娘娘别这么说,是我们有缘无分,如何能怪娘娘?”颜卿垂眸声音淡淡看不清任何情绪。“本宫知道你心里的苦,只是你不要怪阿旭,他心里想必更煎熬。世上大多美好的事物都无法圆满,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使命和逃不掉的身世束缚,谁又能坦荡率性地为自己而活,世间最痛苦的大概便是爱而不得,或许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皇后美丽端庄的容颜闪过微苦,原本清明的眸光霎时变得空洞无波。
颜卿只感到她说话的意味深远而绵长,像说与她听又好似在说自己,爱而不得吗?或许她们是同一类人,在她身上大概也有着许多无可奈何吧。
她心中不忍,勉强扬起一个明朗的笑容:“娘娘不必为我忧心,过去的都过去了,该放下的也终将会放下,颜卿一切都明白。”
没想到她如此释然,皇后面上宽慰不少,牵起她的手,略微心疼地叹了口气:“难得你能这般通透。忘了也好。来之则安之,也不要恨皇上,在这个皇宫里要想好好生存只有得到圣驾恩泽才是最有利的保障,你虽心里委屈,但也不要和自己过不去了。”
颜卿垂下眸子,神色不明:“谢皇后娘娘的教诲,娘娘的一番忠言颜卿一定铭记。”
不管皇后是出于为凌旭开脱还是真心为自己打算,于她们当下的关系而言似乎并无这个必要,对她善意的宽慰和提醒,颜卿心里自是感激的。原本以为身份的转变多少会让她心生不快,不曾想她却丝毫不在意,可能已经习惯了太多太多。这样的心胸和气度让颜卿心底不由地泛起一丝惋惜,这个全天下最尊贵的女子,纵然凤冠加身,也难掩她笑容背后的凄楚与无奈,她到底经历了多少绝望才会变得如此淡然?又或许眼前的女子才是真正活得通透之人。
但无论怎样,皇后的话虽不是上等良策,倒也不无道理,自己必须好好活着,当下的一切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夜阑人静,弦月如钩,坐在后庭的秋千架上,望着上方的星空,颜卿静静地想着白日里的一切,姚淑妃的张扬跋扈,曲贤妃的柔弱不争,庄德妃的笑里藏刀,还有那位小产后不曾露面的兰妃,自己初入宫廷,只想平淡安度,着实不愿卷进后宫争宠的漩涡里,如若她不欲不求,是否能远离是非,明哲保身?
“娘娘,夜深了,怎还不入睡?”零露拿了件外衫轻轻走了过来。
“睡不着,出来看看这宫里的月色。”颜卿披上外衫,给零露空了个位,示意她过来坐:“一起说说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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