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离支使朱砂去烧了一大桶滚烫的热水,又去内室翻出一大堆瓶瓶罐罐,这个挤点那个倒点,不一会儿就兑出了一大桶色泽诡异、气味刺鼻的药汤,抬手招呼司同尘:“过来,进去。”
司同尘看着那一桶玩意儿有点反胃,直到江随云在他肩上推了一把:“听话。”
司同尘不甚情愿地坐进浴桶里,药汤滚烫,身上的皮肤瞬间红了,司同尘额头冒出了一片汗珠,他甚至怀疑自己如果不是鲛人,能直接被这一桶水煮熟了。
傅离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又从封灵囊里拎出一个半人多长的针囊,展开,只见里边大大小小排列着足有上千根银针,最小的细如牛毛,最大的看上去几乎有半个手腕粗。
司同尘诧异地看着那粗如儿臂的长针,心说这一针下去,跟被捅了一剑想必也没什么差别吧。
“师弟放心,那不是给你用的。”傅离笑道,“不过还是得先跟你交代一下,我能力有限,你这咒……恐怕得受点罪。”
司同尘十分怀疑他是故意的。
江随云蹙了蹙眉:“没有别的法子么?”
傅离失笑:“师尊对小师弟未免也太偏心了,我当年修炼的时候,您不是经常把我抽得三四天爬不起来么,怎么到了小师弟这里,扎两针都心疼成这样。”
“同尘每日寅时练剑,亥时方归。”江随云微微挑了挑眉,“你当年是什么作息,需要我再说一遍吗?”
“别别别,你再说两句我腿都要软了。”傅离连忙告饶,手掌轻轻一抬,低叱道,“起!”
一排银针应声而动,自行从针囊中飞出在他眼前排成一排。
傅离一挥袍袖,那些银针就像是自己长了眼睛,嗖地激射而出,钉在司同尘上身的灵穴处,霎时间司同尘就感觉仿佛有千万把烧得通红的刀子戳进血肉里,沿着灵脉一点一点地往里剜,他狠狠咬了咬牙,没吭声,鱼尾却不受控制地扑腾了一下,甩了一地的水。
傅离看着那流光溢彩的鱼尾,有点玩味的摸了摸下巴:“真正的鲛人尾原来是这个模样,哎小师弟,等会儿治好了你,你送我两片鳞好不好?”
江随云一巴掌掴在他后脑勺上,把傅离拍了个踉跄。
“鱼尾上的穴位不知和人腿上的位置一不一样,小师弟,我等会儿若是下针下错了要重来,你别见怪啊。”傅离嘴里这么说着,手下行针却又快又稳,银针沿着鳞片的缝隙刺入灵穴中,司同尘几乎感觉不到针尖入体时的疼痛。
半个时辰后,司同尘的灵脉间隐隐浮现出了一道道黑气,傅离屏息凝神,并指搭在他手腕上把一缕黑气赶入灵符中,递给旁边的江随云:“施咒者修为太高,我的符只能盛住这么一点儿。”
江随云点点头:“你只管救人,其他的事我去查。”
月上中天的时候,江随云抱着脸色惨白的司同尘走出屋子,一大桶药汤已经变成了火油般粘稠的黑色,浴桶边沿甚至凝结出了一层灰蒙蒙的霜。
傅离收拾好了那一桶残药,走到院子里的时候,正赶上江随云推门出来。
傅离:“如何?”
江随云:“睡了。”
傅离点点头,想了想又道:“只是这还不算完,七日之内,要连续行针,才能完全压制住这咒印……啧,可惜我修为不够,只能保他神智不受咒印侵蚀,若要彻底解咒,只怕只能等找到施咒者之后再想办法了。”
江随云挑了挑眉:“这会儿知道修为不够,当年督促你修炼时装病的不知是谁。”
傅离失笑:“这好好说着话,怎么还倒起小茬来了呢!”
江随云弯了弯眼角,淡淡道:“你今日也辛苦了,早些歇息吧。”
傅离却一把拉住他道:“师尊一年半载不来我这里一趟,怎么才得了闲就打发人去睡觉?我前年埋下的梨花白这两日正是起坛的好时候,不如师尊陪我去看看?”
江随云惯于喝茶,甚少饮酒,唯独对梨花白的味道情有独钟,傅离医剑双修,却没人知道他酿酒的手艺也是天下一绝,江随云左右无事,索性答应下来。
一夜无话。
司同尘醒过来的时候,天边已经泛起了一抹鱼肚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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