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媪挽着她的手,一路将她送到房间里,看着她躺下,才道:“那我便回去了。”她说着,本要转身离开,终于还是忍不住,迟疑着道:“还有一事,我想今日一道与你说明白了才好。”

谢莞抬眸看着她,道:“何事?”

宋媪抿了抿唇,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道:“我知道你心里有表哥,可是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很多事都是强求不来。他身份尊贵,又是母亲为大姐姐挑中的佳婿……”

“表哥?“谢莞脑袋里“嗡嗡”的响起来,她揉了揉眉心,却实在想不出这个表哥是哪位。难不成,宋婉也爬他的床了吗?

宋媪不解的看向她,道:“你怎么连表哥都不记得了?就是忠勇侯府的世子燕离呀。”

“燕……离?”谢莞绝倒,她怎么忘了,宋家有这么一门亲戚。是了,忠勇侯夫人是李氏的嫡长姐,燕离可不就算她表哥么?

这是干什么,她前世招惹的人,都被宋婉这个丫头勾引了?当真是,好眼光啊。

谢莞幽幽感叹着,又转念想到,她原本就是要想法子和燕离相认的,现在倒方便多了。

*

经过谢莞的再三保证,绝不会再对燕离起不该有的心思,宋媪才将信将疑的走了。

谢莞闭着眼睛,直到再也听不见宋媪的脚步声,才从床上爬了起来。她凭着宋婉的记忆,从梳妆台的妆奁里随手拿了一小块银子塞在腰间,方才悄悄的溜了出去。

她绕着宋府走了一圈,终于选定了一处僻静的地方。她左右瞧着,见四下无人,便纵身跳到了墙头上,很轻巧的翻了出去。

因着宋同是户部尚书,掌管着大楚的钱袋子,也算是个实缺,因此,宋府的位置在汴京城中也算是绝好的。

谢莞没走了几步,便到了朱雀大街。她自小在西京长大,对汴京城并不算熟悉,朱雀大街也勉强算是她从前常来的地方。

七月溽暑,正是汴京城里最热的时候。临近中午,城里到处都是静悄悄的。大楚强盛,百姓的日子又大多还算过得去,这样毒的太阳,没有谁愿意赶在这样的日头底下办事。人们多是躲在茶楼、酒肆里听书,喝碗热茶,吃上一小碟子油炸花生,便能舒舒服服的窝上小半天,这样的日子,便是给做神仙都不换。

以前谢莞也喜欢随意找个茶楼窝着,听说书人讲讲故事,便能混上一天。可她今日心里装着事情,便无心如此了。

谢莞寻了个街边的铺子,挑了个声音最响的竹哨子买了,又寻了个卖炭笔的铺子,捡了几支用着还算顺手的买了,方才长长的舒了口气,朝着皇宫的方向走去。

当年的谢家鼎盛一时,而谢府便建在皇宫近旁的一处地方,是陛下亲赐的宅院。那地方寸土寸金,谢府却占了小半条街,也足以彰显陛下对谢家的厚爱了。

谢莞一边走着,一边在沿路的墙上做着记号,这些是谢家人才懂得的记号,若是有人看到了,必会做出相应的标记回应她。

其实她也不知道谢家旧部还有多少,也不知道如何才能联系到他们。她只是暗自想着,谢氏若还有旧部在,大约是会来谢府周围活动的。

如今她成为了一个与原来完全不同的人,自然不会有谢家旧部主动与她联系,也就只能碰碰运气了。

她在心里提着股劲,想着若是过些时日还没人联系她,就去更远的地方试试,就算是走遍了汴京城,也没什么关系。

等到用完了足足两支炭笔,她也走到了谢府门前。这里人来人往的,一如当年繁华,只是里面住的人,却早已换了。

她停下脚步,抬头朝着门匾上望去,只见原本“谢府”的门匾,已换成了“沈府”。炽热的阳光照在上面,谢莞只觉得那两个金色大字晃眼得厉害,灼得她眼睛生疼。

她用力的闭了闭眼睛,用手轻轻揉掉眼里的雾气,方再次睁开了眼睛。

爹、娘,我一定会为你们报仇的!总有一天,我要这里再次挂上我们谢家的门匾,一定!

半晌,谢莞的心绪才渐渐平复下来,她盯着那门匾,不觉蹙了蹙眉。满汴京城里,没听说哪个世家大族是姓沈的啊。

难不成是哪个朝廷大员?谢莞蹭了蹭自己的下颌,遍寻了记忆,也没想到有这样一个人。她虽不关心朝中的事,可毕竟做过大半年的太子妃,参加过不少宫宴,但凡在陛下面前说得上话的,基本都露过脸,可她实在不记得有这么一号人,这倒是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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