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斯年已经接近危重后期,药物已经不能改善心脏状况了。

路池舟担心他因此再睡不着,晚上不得不给容斯年用了适量的安睡药。

陆乔进去房间时,他自然还在睡着。无声无息躺在那儿,睡姿是心脏病人常用的半卧位,嘴唇紫绀而泛青,单薄而苍白。

陆乔慢慢地坐下去,路池舟甚至担心她一下就要痛哭出来,可是她没有。

她只是痴痴迷迷地看着容斯年,伸手温柔缱绻地摸他的脸。

他想起容斯年曾经说陆乔:“你不知道她有多坚强得让人心疼!”

路池舟低头自嘲,他不该把这个柔弱却强大的女人看小。

脆弱这种东西陆乔也并不是没有,她也会伤情落泪。她只是懂得在什么时候什么场合唯有坚强才最有用,唯有坚强才能支撑她做出一切努力挽救她爱的人。

悲伤绝望治不了容斯年的病哭哭啼啼只是浪费她和容斯年在一起的时间!

一个晚上,她就已经将自己全副武装好,做好来面对他的准备。

路池舟安静地离开病房,把空间留给两人。

容斯年醒过来时,恍然回到和陆乔还在一起时的每天早上。

他作息大多时候很规律,但贪恋陆乔的温柔,所以后来他学了一个小懒招,每天早上醒来后,总要懒在床上磨蹭,等着陆乔三催四催叫他起床。

先是简单的“起床啦,时间到了”然后她会在衣橱挑两人当天的衣服,回头问他“你要穿那套”。

因为他每次都是“你挑的都好”,后来她便不问他,每天细心地帮他挑选搭配做决定

挑好衣服之后,她又会过来跟他说“快起来”,有时是捧着他的脸说,有时会亲亲他额头说,然后她就会进去洗漱

出来后,如果他还磨蹭不起,她就会过来抱着他手臂,亲自把他从被窝里拖起来。

当然,他也不能太过分,不能每次催三催四仍要她使出浑身解数给他甜头才肯起来,因为她也不会太惯他。

他过分了,她要么直接掀开被子放一边然后拉开窗帘,让他睡无可睡要么直接不再管他,自己穿戴好就下楼。

容斯年的美梦,是两年来,七百多个早上,多是陆乔坐在床边等着他醒来,然后笑得温柔对他说:“醒了?”。

不过很多时候,另一件事却是他做,他会伸手搂住她,亲亲蜜蜜地吻她一会儿,然后含笑轻咬她嘴唇说:“早上好,乔乔。”

在病床前看到陆乔,有好一会儿,他几乎以为他们就在曾经,还什么事都不知道,还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最重要的是,他并没有生病。

可怪异的是,他同时又很清楚这不是。

四目相望注视,谁都没有说话。

他曾不遗余力将她推开到形同陌路的距离,可用尽心计精密谋划,兜兜转转,她还是回来了。

陆乔终于开口了,盈盈柔情的眼瞳满满当当全是他,轻轻浅浅的,却分外清明,“斯年,你抱抱我。”

容斯年的身体打了个颤,双手扯着病服袖口紧了紧,唇线抿得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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