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成山上,一路尸横遍野,寨子中的几处屋子也已付之一炬。赵穆清点了下各分寨的人数,零零总总,还余了不足五千。

“秦公子,这宁安王是欺人太甚!我白罗寨还从未被人如此欺负到脑袋上,此仇不报,我赵穆再难在寨中立足!”赵穆有些激愤得说。

秦淙坐在厅中的帮主之席,俯身看着站着的赵穆,语调有些轻蔑,“你拿什么报仇?满寨的人,连两个偷袭之人都抓不住。”若不是他及时赶到,连他都已是阶下之囚。

赵穆被戳中了痛处,无法反驳,只是仍不甘心。

“大人来锦州的目的,也是取宁安王的项上人头。之前让白罗寨隐匿踪迹,是为了让宁安王找不到我们。可如今,我们不暴露自己,却也被人找上了门。白罗寨不必再隐匿下去,完全可以成为大人你的左膀右臂!”

秦淙起身,慢慢朝门口走去,“这几日好生整顿下寨中的兄弟,等我消息。”

赵穆虽然蠢,这几句话说得却不错。既然苏寻铁了心要剿灭这支乌合之众,他也不妨废物利用一番。本来安排这些贼众刺杀苏寻,很容易被看出牵扯,但对方先挑起了争斗,那白罗寨就不必再藏着掖着了。

另一头,随念同苏寻却是一派和乐。

厨子已经在院子里头摆了一桌菜。常缺将酒买了回来,被随念叫住,一同在院里喝酒。觉得不够热闹,还打算将尹陈也叫来。

“他今日才来,应该也没有尝过这酒。”

却被苏寻叫住了,“方才我让他和常言去城外了。”

想来是苏寻有什么安排。人既然给了他,他自然有指派之权。

常缺如坐针毡。隐隐觉得自己不应该在这里,可王妃盛情,王爷默许,他也走不掉,只能埋头喝酒。

“小常侍卫,连连值夜辛苦了。来,干了这杯。”随念举杯一饮而尽。

这酒确实不同于一般南方的酒。带了点北方酒的辛辣,味道却又极清淡,倒是特别。随念又给自己满上。

苏寻微不可见得皱了皱眉,看了眼酒坛子,又看了眼常缺。

常缺心中一凛。他酒量不怎么好,怕是还赶不上王妃。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只得硬着头皮、仰头一口喝完杯中之酒,拿起酒坛子就往自己杯里倒。

随念见他如此豪爽,赞道,“好!”

苏寻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随念恰好瞧见了,忍不住说道,“喂,你不许皱眉头,这样老得快。”说完还伸出手去,在他的眉间轻轻摁了摁,“我爹就是这样,不到四十,额上就有皱纹了。”

苏寻抓住她在脑门上乱动的手,看她微红的脸,说道,“你醉了。”

随念摇摇头,“怎么可能?秋风醉可醉不倒我,我只是,”用力甩了甩头,“我只是,有些头晕。”话音刚落,便趴在了桌上。

常缺惊得拿到嘴边的酒都忘了喝。这秋风醉,这么烈?他还要不要继续喝?

苏寻却立即起身,将随念打横抱了起来。只说了句,“你自己喝吧。”便朝房内走去。

常缺觉得他喝的大概不是酒,而是醋汁,要不心里咋酸酸的?孤家寡人,对月独饮,真是惨淡。

苏寻将随念轻轻放在床上,解开领子最上边的两粒扣子,让她透透气。有些细腻的肌肤,在房内的灯光中闪动着暧昧的光。晃得他有些失了神。

随念觉得很不舒服,脑袋昏昏的,还有些想吐。她不安分得动了动,嘴里还在嘟嘟哝哝的。

苏寻拉过被子给她盖上,然后将装了蜜饯和点心的盘子端了过来。

小心翼翼地将人扶起一些,掰了一点子蜜饯,送到她嘴边,“张嘴。”

随念晕晕乎乎,不太配合。

苏寻无法,只得伸出一只手,将她的嘴巴掰开一些,再将掰碎了的蜜饯往她嘴巴里送。

感受到嘴里的甜味,随念终于吧唧了两口。

苏寻收回手,看着湿哒哒的手指,恍惚生出了些养孩子的错觉。复又倒了杯热水,喂了下去。

如此这般,往复几次,随念终于睁开了眼。

她还有些迷迷瞪瞪的,揉了揉脑袋,语调中带着点昏睡的柔软,小声抱怨,“你说我怎么越发不济了?这酒才喝了两杯,我便倒了。再烈的酒也不至如此呀。”

苏寻淡然回道,“你没有醉酒,你是醉茶。”

随念回复了些清明,怔了怔,难以置信地重复,“你说我醉茶?”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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