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太利索的结果便是,随念在接过她递来的木头时,被未清理干净的木头倒刺,刺伤了手。她递过去的时候便发现了,还未及出声提醒,随念便被扎了手。她又开始犯哆嗦了。
可预想中的暴怒与暴力却未降临。她在一旁瞧得真切,随念看了眼手指,并未言语,只迅速将木头刺从肉里挑了出来。兴许是出了血,又用干净的丝帕胡乱擦了一下,便继续开始钉木头。连眼皮都未抬一下。
她有些不解。按着传闻中宁安王妃跋扈无理的性子,该将她直接在这还未派上用场的私刑堂严惩一番。可是没有。
这里每个人都没有在意这桩事,彷佛只是件小事。可她还记得,曾经有个贵女不小心冲撞了长公主,被罚跪了一夜。也记得,曾经有个丫头弄坏了胡以绯的画稿,被杖责得皮开肉绽。
为何宁安王妃同她想象中的不大一样?
“发什么愣呢?赶紧递木头,不然今天你可玩不了了。”
“嗯?玩什么?”
“秋千呀,咱们现在不就在做秋千架么?”这刺头丫头,脑子怎么没有嘴皮子利索。
原来是做秋千,不是做刑堂。文绾风长吁了口气。
用午饭时,宁安王妃一直给她夹菜,她吃了有生以来最撑的一顿饭。
四个人又忙活了一个时辰,才算完工。看着从无到有的秋千架,她心底竟升起了一股子得意,彷佛这是个多么了不起的举动。
“想坐上去试试吗?”
她,可以第一个试吗?
文绾风被推上秋千架时,心里还是有些不踏实,毕竟也算她做的秋千,能坐人吗?但当她真的在这秋千上荡了起来,不禁开心叫道,“我做的秋千,竟真的能坐人!”
果儿在一旁白眼:妹妹,你就磨了下木头,不知道有啥好得意的。
除了尹陈不参与试坐,随念是最后一个坐上去的。不过她不走寻常路,直接站起来荡,且越荡越高。当秋千的木板凳荡到快与千秋顶的横木持平的时候,她一跃而起,直飞上了屋顶。
文绾风惊得捂住了嘴。这可也,太惊心动魄了。
几个人玩了一会子,随念估摸着这些闺秀怕是不能没日没夜得在外头疯玩,便让果儿领着文姑娘去休整了一番,然后再送她回府。
文绾风在迈出王府大门时,却憋红了一张小脸。
随念估摸着这些闺秀的心思:“莫不是,你想坐轿子?”可别呀,她好容易找着个借口,正经出个门,别这么扫兴。
文姑娘摇头。
“想在府中吃晚饭?”她家厨子做的饭,确实好吃。
还是摇头。
“想再坐一回秋千?”刚看她玩得挺来劲。
仍旧摇头。
随念直觉,她要再摇几回头,说不定得晕了过去。于是直截了当,“有话就说,不说就走。”
“多、多谢、多谢你上、上回的救命之恩。”声音越说越低,亏得她多年习武,耳目清明,才听了个囫囵。
“所以你一开始是不愿意说的?”怪不得在她家磨蹭了这么些时候。
相处了大半日,文绾风已经不怎么怕她,“先前我想着,那日若不是你同胡姑娘斗嘴,我又怎会跌入湖中。”
得,还成了她的不是,“照你这么说,我同她一人一半责任,可她如何没有救你?”
“我同她又不要好。”胡以绯眼睛都要长到头顶上了,一年到头也没见过她给谁好脸色,她怎会来救人。
“那你同谁要好?”
这句话终于打开了文绾风的话匣子,把这京中各家贵女的脾气、谁家同谁家有仇、谁家同谁家沆瀣一气,吐露了个干净。
看不出来,人瞧着弱不禁风的,说起八卦来,却是精神百倍。
随念“啧啧”称叹,“看见那圆脸丫头没?”
那位一餐顶她一日饭量的丫头?她点头。
“她屋子里头,有好几摞话本子,讲的都是些家长里短、情情爱爱的事,跟你方才说的那些,差不离。可惜咯,你不会打手语,不然肯定同她处得甚好。”
文绾风从第一次相见,便觉得这位王妃同她见过的那些大家夫人都不同。起先,她以为是因为宁安王妃生于北部,长于军中,才会这般。可现在,她发觉不是的。
王妃看那两个丫头的眼神,同看她的眼神,又或是那日看长公主的眼神,都是一样的。不会用眼里的神采,给各人画上标记。
想起那日散席后胡以绯轻蔑的眼神,和这些日子不经意间流传的话,她斟酌着开口,“胡姑娘是丽贵人的亲侄女。”
“你方才便讲过了。”
“丽贵人当年找了个媒人,替胡以绯说了一门亲事。”
那般目中无人的女子,不知道何人才入得眼。随念有些好奇,“求的是哪家郎君?”
“宁安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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