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战鼓大作,郦元琛从榻上惊醒。
他连忙急诏斥候验看情况,那人回来之时浑身都在发抖,跪在地上报告:“陈……陈裕卿的大军杀来了!”
他披着一面毛毡,没有露出大惊失色的表情,沉稳自若地捋了捋胡须,吩咐道:“赶紧集结军队,老夫自有办法。”
主帅命令一下,这被韩冲遗弃在大山之中的几万兵马仿佛找到了主心骨,瞬间振作了起来,誓要拼个鱼死网破。
可他能有什么办法,说出那句话不过是为了稳定军心。
本以为可以趁着恶劣的天气躲藏几日,却运道不佳,依旧让陈裕卿找到了踪迹,突发奇兵相攻。
如何胜,怎能胜?
待到那名斥候离开帷帐,他才发出一声长叹。
“大概是天要亡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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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纷纷中,被周隐叫停在原地的徐军震惊万分,呆呆地看着他们那位拎不起弓射不了箭的军师孤身进入敌营,看着她她瘦削的身影被黑水一般的军队瞬间吞没。
就在此时,大军身后又传来一声喊叫:“副将听令!副将听令!”
还没从震惊状态中回过神来的徐副将彻底蒙圈。
又来?
身后的兵士纷纷为来人让道,由于这个动作刚做过一次,大家显得十分熟稔。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陈裕卿的亲卫逍然。
他跨坐在马上,高举陈裕卿的印鉴,大声喊道:“主帅有令,立刻将周明堂擒拿回营,凡是周明堂所下的一切命令不许遵从,违者立斩!”
“可是……”那位刚被打了三十军棍,正在狼狈不堪提着自己裤子的步兵小声嘀咕,“周军师刚进敌营啊……”
听了他这句话,逍然和胯下战马呆立在原地。
徐副将已经在风中凌乱。
这两位大爷到底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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郦元琛来到中军帐,手下的部将多被他派去迎敌。
他明白,如果己方出现颓势,即便他以年过半百,也不得不披甲上阵。
此时,他只能坐在帐中主位上,坐着和自己的对手一样的事情,等军报。
一场野战即将爆发。
越是到了千钧一发的时候,他愈显从容自得,拎起一潭好酒,展开一卷羊皮纸,开始回忆自己金戈铁马的一生。
少年武举登科,由一名不起眼的校尉做到封疆大吏,却受时节所拘降了韩冲。如今回望从前,只剩黄沙缭乱,不禁磨墨挥毫,书下一首绝命词。
“经年此去北风凉,试看天涯满地霜。摘取骨筋作琵琶,曼歌一曲关云长。”
“报!”一声呐喊打破了他悠然的心境。
他仍旧用那种波澜不惊的眼神望向来人,却在心里暗自惊叹,陈裕卿的速度竟然如此之快,这就短兵相接了么?
他终究还是让一丝颤音流露了出来:“战况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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