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苏锦没急着去李铁匠的铺子买锄头,先同宁姐儿一道将田里剩下的麦子收了回来。

不出王大娘所料,麦子收回来的隔天便开始下雨,伴着阵阵惊雷,像是在预示着夏天的到来,好在苏锦不是个怕热的人,否则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捱过没有空调的夏天。

这雨淅淅沥沥下了两天,这两天苏锦就躲在家里琢磨吃的,时不时在帮刘满山尝一尝酱的味道,而后者不愧是掌勺多年的大厨,很快就琢磨出了新的口味。

等雨好不容易停了,苏锦挑了个早上,带着宁姐儿去了镇上赶集。

离西山村最近的镇子叫芙蓉镇,附近村子的人都会到这儿买卖采办。从前原身的母亲还在世时,时常带她到镇上来,后来李氏进门,原身就再没出过村子。

她们天不亮从家里出发,足足走了一个时辰才到镇上。现下时间正好,集市上的人很多,除了附近的村民和镇子里的百姓,再就是路过此处的旅客,因为芙蓉镇是通往苏城的必经之地,故而十分繁华热闹。

镇子的中央是一条能供两辆马车通行的街道,此时的街道两边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摊铺,小吃零嘴、玩意儿花样应有尽有,苏锦一路走一路看,最终在一个肉摊前停下。

“小娘子是要买肉?”卖肉的屠夫拿着刀冲她比划两下:“这都是刚杀的新鲜猪肉,价格公道。”

苏锦点点头:“那我要二两五花。”

猪肉虽然不如牛羊肉价贵,但相比于鸡鸭鱼,普通人家一年能吃上猪肉的日子少之又少。她来之前问了现在的猪肉价格,一斤要一百文,那二两就得二十文,已经算是一笔“巨款”。

那卖肉的手起刀落,割下一块肥瘦相间的漂亮五花,上秤一称,二两差三分,“就收你十七文钱吧。”

苏锦闻言正准备掏钱,却在不经意间瞥见了被随意放置在一旁的猪肚,她用手指了指:“这个怎么卖?”

“五文钱一个。”老板说,“你若是想要,猪肚连那肉就算你二十文。”

苏锦想了想,最后还是要了下来。

在古代,猪肚的药用价值多过食用价值,尤其是有钱的富贵人家,通常不吃猪蹄和猪内脏,而没钱的穷苦人家又舍不得花这个钱,所以猪内脏的价格都不太高。

宁姐儿不明白苏锦为什么要花钱买这东西,以往年节时候家里杀猪,周氏吝啬不舍得把猪下水丢了,便都煮来吃,那味道现在想来也十分一言难尽。

见她困惑不已,苏锦开口解释道:“要想猪下水好吃,清洗是一番功夫,佐料又是另一番。放心罢,你还信不过嫂子吗?”

这话犹如一颗定心丸,甚至叫宁姐儿生出了几分期待,毕竟她嫂子的手艺可是连隔壁刘大哥都夸赞的。

两人又在镇子里转了转,买了些油盐酱醋,苏锦一边走一边打探芙蓉镇上的小吃摊子,发现还真不少。

俗话说得好,民以食为天,但凡是生活富足的人家,大多不会在吃食上苛待自己,街边随处可见的面条馄饨铺子,铺子里三五人一桌,再来二两黄酒,吃好喝好,能坐上一个时辰。

苏锦试探着问:“宁姐儿,你说我们若是来镇子上卖凉粉,能有人买账吗?”

“那自然是有的!”宁姐儿急切道,嫂子做的观音凉粉可是她吃过最好吃的凉粉,莫说是镇上了,怕连县里都没有这样好滋味的东西。

有了她这位拥趸,让苏锦自信不少,毕竟她这条舌头来自数百上千年之后,和时代原住民吃不到一块儿去也是情理之中。

随后她们又买了不少小物件,前前后后花了足足一百文钱,但其中不少都是苏锦买来做酱的原材料,算是投资。

两人回到西山村时,晌午将至,这个时间还在田里干活的人不多,小周氏扛着锄头正往回走,斜眼瞧见不远处的姑嫂二人,立马拉长了一张脸。

“哟,我当时谁呢,原来是三弟妹啊,这是赶集去了?”待人走近,小周氏一眼便看见了苏锦篮子里的那块肉,登时气就不打一处来,说话愈发阴阳怪气,“果真是今时不同往日了,我那苦命的三弟一走,三弟妹倒是过上好日子了。”

苏锦冷眼看她:“今日是三郎二七,我去镇上买块肉祭奠,大嫂是觉得我哪里做错了?”

此话一出,小周氏顷刻变了脸色。

沈如风是死在战场上的,消息传回来就得四五天,连头七都是和丧仪一块儿办的,之后她又只惦记钱财,哪里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

但小周氏向来不是知错就改、对人服软的性子,她面上的不自然一闪而过,立马又朝苏锦抛了个白眼,气定神闲地走了。

宁姐儿见状重重地“哼”了声:“上梁不正下梁歪,沈大宝长成这副德性就是拜她所赐!”

苏锦没说话,径直回了家。

话说那头小周氏回到沈家,但她卜一进门就觉得气氛不大对:大屋里安安静静,周氏那如洪钟般的嗓门没了动静,往日一到吃饭时间就瞎嚷嚷的老二媳妇不见踪迹,连自己的两个儿子也缩在了卧房里。

“大宝,今日可是出什么事了?”

她问这话时沈大宝正蹲在地上斗蛐蛐,闻言头也不抬地说:“爷爷和奶奶吵架了,吵得可凶可凶。”

吵架了?

小周氏瞪大了眼睛,心想这可是个稀奇事儿,她嫁过来小十年也就碰上这一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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