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乐结衣是在第二天大早把这个叫做安室透的小孩子送走的。

说来也奇怪,这个孩子一晚上都规规矩矩的缩在床的最里面,睡着了都不翻一个身,把乖巧两个字简直写在了脸上。甚至在神乐结衣早起给这个孩子准备早餐的时候,他也已经搬好了小板凳,穿着她的围裙,正小心的把煎好的培根放进吐司里。

见他已经到了收尾的工作,神乐结衣摸摸鼻子,干脆坐到了餐桌前,专心等这个小孩把早餐端上来。

桌上还放着一杯温度正好的牛奶。

神乐结衣的眼皮跳得厉害,她竟然还没有一个小孩子会照顾自己。

“透在家里的时候 也是这么照顾爸爸的吗?”她撑着脸,把牛奶喝了一半。

安室透支支吾吾了一阵子,才正经的把盘子端到了两人面前,说:“冰箱里都没什么新鲜的菜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他纠结了一阵,才加上了一句“结衣姐姐。”

讲道理,一个跟自己同岁的人的孩子,是不应该喊自己为姐姐的,最基本也应该是阿姨起步吧。但显然神乐结衣更加喜欢“姐姐”这个词。

神乐结衣笑了起来:“有机会我会把冰箱填满的。”

曾经的青梅竹马家的小孩做饭很好吃,吐司很松软,青菜也是恰到好处的熟度,似乎还加了一些她都不记得放到哪里去了的番茄酱。

她真的挺少能在这种时候吃到热腾腾的早饭。

神乐结衣从前都是不太喜欢笑的女孩,所以在看到这个笑容的时候,安室透的手一顿,表情看上去有点疑惑。

神乐结衣心情颇好,看到安室透的表情便隐约知道了他在想什么,干脆主动解释顺便打探起来:“我的职业需要一直保持微笑才行。”

微笑说难也不难,说简单又不简单,简单来说要维持一个看上去不虚假的弧度,复杂一点的话还要笑得看上去亲切自然,让人从心底觉得你是一个和善的人。

神乐结衣自认为自己的功力还没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

“职业?”安室透一愣,眼神往周围扫了一圈,安静的把最后一口三明治吃完,没有接着往下问。

神乐结衣忍不住想,这个孩子应该不会直接猜到自己的职业吧?

她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看了一眼垮在手腕上的表。

已经是早上八点半了。

她很少在休假的时间里起这么早。

不过今天确实是有事情需要解决一下。

“我送你下楼吧,”神乐结衣来到了安室透面前,帮他擦了擦嘴巴,“楼下那个一直站在路灯底下的家伙,应该是来找你的?”

安室透惊讶的样子让神乐结衣得意了几秒。

能在居民区里穿着笔挺的西装,一动不动的站在路灯下半个多小时--也许那个人更早就来了--那个人很有可能是降谷零的同事,也就是说,是一名警察。

很快,神乐结衣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她意识到降谷零为了不与自己见面,甚至派了个同事来接他的孩子。

有必要谨慎成这个样子吗?

我又不是什么吃人的妖怪。

神乐结衣站在卫生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旦把笑容撤下,她几乎就没什么别的表情了。

她选了一支淡色的口红,然后从洗漱台上拿起那副银框的无度数眼镜架在鼻梁上。

再配上一身合身的小西服,怎么看也算是一个比较精致的职场女性了。

神乐结衣推了推眼镜,再转身的那一瞬间,笑容再次回到了脸上。

安室透已经准备好,沉默的站在放门口,注视着走向他的神乐结衣。

他的表情看上去有些复杂,张了张嘴,最后什么也没说。

神乐结衣不以为意:“怎么了?因为要走了所以舍不得姐姐吗?可以下次再来姐姐家玩。”

如果她还没搬家的话。

神乐结衣不顾安室透的挣扎,把他抱了起来。

皮肤黝黑的跟他爸爸一样的小孩还穿着那一身大人的衣服,只不过他脸上的那些小伤口已经被清理干净了,贴着创可贴的他越看越像他爸爸小时候调皮跟别人打架的模样。

神乐结衣走神了几秒钟。

站在路灯下的男子已经来到了神乐结衣家的门口,她一点都不惊讶这个男人是怎么找到自己家在哪的,想来也是降谷零发现自己孩子不见了,然后用了某些方法找到她这里了吧。

门外严肃的男子冷着脸朝神乐结衣点头打招呼,他看到安室透的时候神情放松了许多,道了句谢谢,似乎也没有自我介绍的意思,伸出手就想把安室透接过去。

但安室透不太给这个严肃的家伙面子,从神乐结衣身上跳下去的小孩刚好跟男人擦身而过。

安室透撑着笑脸介绍道:“这位是……的下属。”

神乐结衣自动帮他把这句话补充完整:“你爸爸的下属。”

神乐结衣伸出手,跟男人握手:“你好,你就是来接他回家的吧。”

男人点点头,看看安室透又看看神乐结衣:“你好,我是风见。”

神乐结衣从善如流:“风见先生,我是神乐结衣。”

两人都没有过多交谈的意思,一时之间场面竟然有些冷淡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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