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也不全是。”木盈华柔声说着,掏出手帕掩着嘴笑,真是举手投足都风情万种,纵是我一个女子看着都觉得她美得不可方物。“先是你这儿,”她指了指我的胸,“跟这纤瘦的身板儿不太相称。其次是你的声音,虽然刻意压低变哑了点,可还是带着女子的清脆。”
我被她如此直白的话说得面红耳赤起来,心里也很是着急。我这副装扮尽管拙劣,但也不能恢复女子之身来经营书坊和书肆啊。看来以后只能尽少见人,少待客了。
“其实你这身段要扮作男子也并非无药可救。我教教你,你就可以把这几处遮掩了,以后保管别人只要不摸你,绝看不出来你是女儿身。”木盈华又说道。
“请姐姐指教。”我赶紧谦虚地请教。
“嘻嘻!都叫我姐姐了,你可别后悔。”木盈华的嘴角眉梢都带着戏谑的笑。
我觉得她并没有恶意,又急于将自己装扮得更男性点,此时也管不了那么多,连连说道:“当然不后悔。姐姐既然看出了我是女子之身,大可将此秘密公开了威胁我。姐姐既未如此做,自然是心善的。”
“这话说得还真让人听了开心。”木盈华拿起茶杯,轻轻啜了一口,又道:“尚赫不鼓励女子经商,不过也不是未有先例。只是那些经商之女子,不是丧偶之妇,便是穷苦之辈。如你这般有才学、有容貌又有胆量的女子经商的,倒是未曾听过。你既能识文断字、能说会写,又有护卫随侍,我猜你家世必定是不错的。像你这样条件的,要嫁个好点的人家过完此生一点儿也不难,可你却女扮男装开了这书坊和书肆,还自个儿写书,故我猜你大概是跟我一样,生来便离经叛道,不喜被约束才如此吧?”
她说得虽不全对,但她说我不喜被约束倒是说到我心坎里了。再说,我这识字写书的天赋,估计是个正常人都猜不出原因吧?
我笑道:“姐姐说得倒像是从小认识我一般呢。我家世并不显赫,不过是幼时跟着兄长习得些字,又爱读些闲书罢了。如今这副装扮做些有违女德之事,一则如姐姐所说不喜被约束,二则是因为我来京寻找兄长未果,需要落脚之地。”
“如此说来,你我之境遇倒真有些相似之处了。我也是因着我弟弟才来的京都。”
“哦,姐姐不是出生在京都的?”
木盈华的笑容渐渐淡去,幽幽说道:“我出生在睦加佳域城,先父原是佳域城郡守,只因守城失利,让西岭贼人屡次进城烧杀抢掠却无计可施,被人告到了儒皇那儿。儒皇震怒之下,革了先父的职。先父为官多年,一时想不开,又加上心中悔恨,竟一病不起,次年便去世了。先母乃平民出身,娘家只有一个弟弟在都城为官。先父去世后,先母悲痛欲绝,让家中仅剩的三个家仆带着我六岁的弟弟来都城投奔舅舅,自己三尺白绫随了先父而去。而我当时已年方十三,因从小有婚约,先母便留下遗言,让我守孝期满,便嫁去夫家。”
木盈华说到此处也忍不住悲伤,眼泪汪汪地小声低泣,又掏出手帕轻轻拭泪,果然是“玉容寂寞泪澜干,梨花一枝春带雨”,弄得我也生出无限悲切来。
我轻声安慰道:“看来令尊和令慈感情笃厚,才会生死相随。不过逝者已逝,姐姐莫再悲伤了,保重自己身体要紧。”
木盈华擦干泪水,又继续说道:“我家败落,我又孤苦无依,有个泼皮便半夜趁我不备,闯入房中侮辱了我。这事又不幸被我邻居大婶撞见。大婶大喊大叫,吵醒了不少邻居,很快我夫家也知道了此事。”
“好可恶!姐姐定要杀了那泼皮!”我听到这里顿时怒火中烧,气得猛地一拳击在案几上,直震得茶杯哐当作响。
木盈华顿了顿,仍然闪着泪花的美目惊讶地看着我。
我不好意思地说道:“抱歉,失礼了。实在是那泼皮太可恨!”
木盈华轻轻拭了下泪,继续说道:“我当时只恨自己孤苦无依,让小人有机可乘。可发生了这样的事,我也不想忍着,便要去告官。我那夫家便来劝我,说一个姑娘家发生了这样的事以后还怎么有人敢娶。他们便出了个主意,说我们俩家悄悄退婚,他们派人送我来都城找我弟弟。都城离佳域城远,不会有人知道我的丑事,我便还是完好无损的姑娘家。那撞见泼皮侮辱我的邻居大婶已孀居多年,家父在世之时,也常常接济她。故我夫家便找了她商议此事,她本就感念先父恩情,我夫家又给了她一些封口费,她便答应不会将事情传扬出去。我夫家又着人将那泼皮打了一顿,扬言他若将那事声张出去,就让他坐一辈子牢,那人心中害怕,便答应会保守秘密,永不再来招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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