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走是真走了,连饭都不蹭了。
回到襄国公府,顾临川的近侍宁安一直哆哆嗦嗦很不正常,顾临川沉声问了一句:“何事?”
宁安拱手答道:“相公,派去的惊时传回来了消息,说,寻到了娘子的踪迹。在边城,疏兹镇,发现了被当掉的玉臂环。”
宁安说完,头一直低垂到臂弯里去,大气不敢喘。
顾临川额上青筋跳了两跳,明显深呼吸遏制了一下自己的脾气,半晌才道:“传话给他们,一个月之内,把人带回来。”
宁安领命要去,顾临川却又吩咐道:“疏兹镇么?呵。若一直找不到,便让惊时直接去找镇北都护统兵的萧幕僚,直接向他要人,叫他好好管教他的女儿!”
说到最后已有怒意。
宁安唯唯诺诺应了,忙不迭退下,退到屋外,才揩了一把满头的冷汗。相公还真是,一提那位娘子,就要发脾气呢。
席若泽背着那副角弓,好像个猎户模样出门溜达,状似闲逛,路线混乱,实际上目的明确他就是冲着官府那朝南开的大门去的。他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拉弓搭箭,咻地一声,衙门的大木门上钉入了一直箭,箭上一封密信。
搞定。
回家!
那个死掉的商人是个茶商,为了圆谎,他们又紧急采买了两箱劣茶,弄了辆驴车,一箱茶叶里装上八成树叶子,伪装成十大箱茶叶的样子应付检查为了十箱茶叶,又少不得买了头驴拉车,反正栗浓不会骑马,让她坐驴车也不算浪费同时装作是一伙去西域贩茶的商贾,从鬼宅搬入了一家客栈。
席若泽进院时,那头灰毛驴正顶在一棵枯树上,和树打架,一见他,不知为何,非常兴奋,昂吭昂吭地高歌他踏进屋门,栗浓剪下一点自己的发尖,做成假胡子,正在给阿及粘,席若泽一进门,二人齐声道:“你回来啦!”
席若泽一笑,不知为啥,很有一种一家之主劳作一日回家见到一家老小的满足感,摸出一包糖扔给他俩,笑道:“吃糖!”
栗浓和阿及争抢一番,最后还是要均分。算起来,旌及也不过十五六岁,二人差不多年纪,也差不多幼稚。
席若泽问道:“明天咱就出城了,栗浓,出城后你去哪里?”
栗浓回答道:“我要去找老混混,我准备先去安国看上一看,老混混附庸风雅,很喜欢那处的榴花,虽然开花的季节过了,可吃果子的节气正好到了,他可嘴馋得很!就算他不在那里,我也要去吃石榴,那的石榴又红又甜,你们吃过没有?要去吃最新鲜的才好。”
阿及听得心生向往,拉着她问道:“真的很好吃吗?有多甜?”
有多甜栗浓想不出怎么形容,点着下巴答道:“最甜的石榴那样甜。”
席若泽听得笑出声来。他起了坏心眼,故意道:“也许事情不会那么顺利,或许我们明天会死掉。你怕不怕?”
豁达的土匪栗浓又一次上线:“怕什么?我最不怕死了。就算明天不出城,我们也可能会死啊,可能忽然着火、忽然房子塌了、忽然吃坏了东西生大病……老混混说过,我们随时都可能死,你要想的是,我此刻活的开不开心?”
她的一些思想很歪,就像她这个人一样离经叛道。席若泽向来与人都是勾心斗角,从没想过一个人的思想会像一道风景。倘若明天死了,他的所有努力,也就白费了。可是,他竟觉得明天死了也还不错。他一下子心头松快,语调轻快得像个幼师:“那你此刻开不开心?”
栗浓捧起他给的糖:“托郎君的福,我很开心。”
席若泽听得自己心里也春光明媚起来,阿及将他俩的话听了进去,忧心忡忡道:“郎君,咱明天不会真的会死吧?”
席若泽他这傻样被逗的哈哈大笑,对他道:“我卜过一卦了,我们明天一帆风顺。”
阿及笑了,栗浓眼亮了:“你会卜卦?那你卜一卜,我能找到老混混吗?”
席若泽根本是个神棍,不会卜卦,但会说一半好话一半坏话来唬人,他捧着栗浓的手装模作样看了半晌手相,连连摇头,吓得栗浓心惊胆战,他愁眉紧锁,一脸大凶之兆的凝重:“你会心想事成,诸事顺遂。”
栗浓:“……”
席若泽诞皮赖脸:“我还能帮你算一算姻缘,今日心情好,不收你的钱,你想不想知道你未来的夫君是什么人?”
栗浓对此完全不感兴趣:“不想。”
但凡女子,还有不好奇自个儿终身大事的?席若泽好奇了,追问道:“为什么不想?”
栗浓脸上一股骄傲神色,抬了抬下巴:“世上的人不可能有谁对我比老混混对我好。夫君也不可能,所以,我才不好奇我的夫君是谁。”
她的意思是,凭她来日夫君是谁,都比不上老混混,比不上老混混的废物,知道了也平白叫人失望,不如不知道。
席若泽听了这话,心里不大高兴。忽然心里一动,他心思向来歪得很,这下直接歪到了南洋去,惊恐地问道:“那老混混……是你养父对吧?”
栗浓点头。
席若泽:“他打不打你?”
栗浓:“……不啊。”
“他……亲过你吗?”
栗浓:“???你说啥?你再说一遍?”
猛然醒悟的席若泽意识到不宜深挖,立刻抓起她的手插科打诨道:“我是说啊,看你这手相可太奇怪了,怎么这上头说,你未来的夫君是个宦官呢!”
栗浓:“……你他娘的……”
“又说脏话,你的老混混教你说脏话的吗?”
栗浓气得一把扑了上去:“他没教我说脏话,他教我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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