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霈霈这几日身体不适,请了妹妹入宫来,陪她说些体己话。你今日若是得了闲暇去御花园转上一转,说不定还能碰上。”

“我与二小姐只是许了婚约,还未正式嫁娶,贸然见面,怕污了人家姑娘的清白名声。”沈镜摇了摇头,未曾从奏章中抬起头来,“分明是陛下痴情,何苦拿鉴之作筏子。”

“胡言乱语。你和秦二打小什么交情?人姑娘还小的时候你肯定见了不只一面,现在才矜持起来……”

“那也只是小时候了。小时候的事情,总是记得不甚明晰的,陛下。”沈镜执笔批阅,略一思索,在奏章上写下意见看法,“倒是您别岔开话题,看了这些策论后还有奏章要批改呢。”

人间两相会,无巧不成书。

沈镜踏出宫门之时,正好看见秦府二小姐从小门出,正微微侧身,让贴身侍女帮她戴脸上的蕊黄色面纱。此时四目相对,皆是微微一愣。

秦霂今天穿了一件淡绿色收腰托底罗云裙,素白的梨花开满双袖,衬得她眉角一朵红梅更加冷艳。盘了简单的飞仙髻,以镶翠蝶纹金冠固定,上缀三两颗乳白珍珠璎珞,素雅中透出几分贵气,又不失闺中小姐的温柔可意。

此刻日头虽尚高,但逼近冬至,天气渐冷,无风亦感萧瑟。秦霂套了一件月牙白的外袄,领子处绣了厚厚的雪狸毛皮,将寒气挡得严严实实。

见了他,秦霂先行半礼,微微一福身,小脸染上一抹粉红:“沈大人贵安。”

沈镜颔首,冷淡的脸上浮现温柔的笑意,“二小姐今日入宫来,可是来陪皇后娘娘的?”

“皇后娘娘身体微恙,又苦宫中没有说可心话的人,小女便递了牌子入宫来。”

两人沿着长长的宫墙一路走下去,沈镜一路只是说话,眼睛却没有向姑娘家身上看去。秦霂几番偷偷抬头看身边年轻的丞相大人,见他身量高大,温柔沉稳,言谈拘礼又带了一点亲昵,心头不由小鹿乱撞,双手藏在衣袖中绞着帕子,唯恐自己说些不妥帖的话。

“沈大人……日理万机,竟忙到现在?可用了午饭不曾?”她惊觉这话有几分过界,又匆匆补了一句,“家姐留了小女吃饭,适才……”

念及此时已是午后三刻,秦霂顿时有点窘迫,好在沈镜及时接上了话。

“陛下留我在书房用了饭,不劳挂念。”

秦霂红着脸点了点头。

“沈大人……近几年很少来府上走动呢,兄长在闲聊中时时提起,说是久不见面谈书,徒生几分挂念。不知大人近来可有空?聊解兄长苦闷之情。”

这话说得像是自己想见他似的,秦霂越发羞恼,把头死死埋在毛领里。

“二小姐这兄长可是子瑾兄?”

沈镜看着面前青石砖路,不着痕迹地引着秦霂避开了一块可能崴脚的活砖,开口问道。

秦霂方才想起自家二哥从前确实与沈镜很好,但十年前起关系就降到了冰点,两人一直是首尾不见的样子,父亲和大哥似乎也有意无意地隔开二人,急忙说:

“自是大哥。二哥成天在外面花眠柳宿,小女都难见一面,只能和在院子里绣花的任姐姐俩聊聊天。”她说到这里瘪了瘪嘴,“有时候他宿醉未归,还得任姐姐去接他回来,免得父亲训他,真是……”

“二公子在就任后应当收敛不少,也免了子世叔烦心。倒是子瑾兄,我虽不上府来,但时常在兵部与他见到,平日里总是谈论正事,没有亲近的余地。年后若是得了空,沈某一定到府上拜访。”

“那小女回去定要告知兄长。”

两人一直走到皇宫门口,秦家的马车在一旁等着自家小姐,见沈镜一同走了出来,车夫面目一肃,恭敬地行了个礼,才请小姐上车。秦霂透过车窗的缝隙,见沈镜站在原地看了会,才走向自己的车马,一时间又恼自己胆怯,没有把手中的帕子送出去。

沈大人真是君子端方,一点逾越的话都没有说,那些关心的话又让她觉得心中熨帖,真是再好不过的夫君了。

真想刚刚的路再长一点才好。

秦霂脸颊一片羞红,一再叹息方才趁着没人的时候,能悄悄拉个手就好了。

出自唐刘禹锡秋词

秦霂就是沈镜的未婚妻。

秦家的关系有点复杂,以后会提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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