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跑了多少里,江策觉得自己的双腿像是灌了铅,能有千斤重。因为天亮逃跑的时候下着雨,所以两人几乎都淋透了,身上的衣物也因为泡了水,让人觉得似是背着包袱在逃亡,好不狼狈。
但好在,也因为起先的雨势太大,直接冲刷掉了山路上的脚印,使得秦树他们好似一时半会儿也没能追上来。
不过,这会儿的江策和隐七真的再也跑不动了,一路没有看方向,只是凭着直觉和呼啸的风雨,迎面顶着风,冒着雨往前冲。结果,还真的误打误撞,没再绕进那个灌木丛林,也一直没再找到那处山洞。
江策撑着胯,大口喘着粗气,脸上虽然被雨水打得苍白,头发也湿哒哒的黏在脸上,但心情还是有种说不出的愉悦和庆幸。他环视四周,而后看向同样狼狈不堪的隐七,兴奋道:“咱们走出来了?!”
隐七也是累的不行,但显然没有江策这般没用,只是面色略有发白,微微吁了口气,笑道:“应该是的。”
得到了隐七的肯定,江策更激动了,仿佛刚才的精疲力尽只有一瞬,他突然精神焕发,冲着隐七一招手,道:“那咱们赶紧下山,去燕京找耶律淳搬救兵吧!”
可是,隐七的“嗯”还没能从喉咙里发出声来,忽然,在他们头顶上空就传来一声令人毛骨悚然地骇人鹰唳。
那是一声来自高空的长鸣,更是来自天空顶端猎食者的震慑。江策觉得,自己全身上下每一寸皮肤都以野火烧不尽的趋势竖起汗毛,生起了鸡皮疙瘩。
而且随着那黑压压的阴影从遥远的天际渐渐盘旋下降,又以快如闪电的速度神出鬼没在阴沉沉的山林低空时。江策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全身上下,由内到外渗出的寒意。他那本身就因为淋了雨而没有干透,正裹着一身湿哒哒的衣服的身躯,瞬间就不是自己的了。
江策觉得,自己全身都在不由自主地颤栗,那是一种面临死亡前的恐惧。他只在那次樊楼坠落时有过这种感受,可即便曾经死过一回,江策都不觉得有此刻这般害怕。
因为那狡猾的猎食者一直在他们的头顶盘旋嘶鸣,却迟迟不下来。而江策他们也捕捉不到那只巨鹰的全部身影,实在是磨砺人的心智,又使人充满畏惧。
隐七沉声道:“主子,我去想办法引开他,等我跑开,你就跑!往反方向跑!不要回头!”
江策即便再害怕,也被他这句话给气得消了一半。
于是,只得一边谨慎地提防着上空的危险,一边小声骂道:“你现在真的是翅膀硬了,随时敢替我做主生死了?小七,要我再说多少遍,你的命也是命,我绝不同意你总是用这种豁出性命的方式来保护我。知道吗?”
隐七觉得,他总归是说不过江策的,虽然在他心里江策说什么都是对的,但他还是害怕江策身陷险境,于是不等江策再对他进行一番思想教育。
这个突然叛逆的小子猛地往一处极少树冠遮挡的空旷之地冲去,一边跑还一边大声吼叫着,似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从丹田处聚集气息,再由喉咙发出了一声“啊啊啊啊啊啊啊”的嘶吼!
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就发生在转瞬间,江策还来不及反应,那早就在低空中等待着猎物的海东青,骤然一个猛子,对准了隐七所在的位置就俯冲直下,来势之汹,磅礴之力,振翅间平地掀起一阵劲风,似是要把方圆几十丈的树木全部倾倒,把这片土地上的所有废物都扫荡干净。
起初江策整个人都吓傻了,他几乎忘记了呼吸,呆站在原地。
下一刻,就直接被那海东青的巨翅劲风掀飞打到树上,登时背脊撞上粗壮的树干,江策只觉五脏六腑都被震得翻腾,胸腔中的腥甜径直穿越喉口,飞溅而出。在背脊剧烈的疼痛下,短暂的天旋地转后,江策终于艰难地爬起来,看到的就是隐七正与那只巨大无比的海东青对战的场景。
第一眼,看见了隐七还能战斗,江策先是心下一松。但还没等他彻底放下心来,就见那凶残的捕猎者正利用着自己可以随时腾飞而起的优势巧妙躲避掉隐七的所有攻击,形势不好的是,仅仅几招过后,隐七随身的佩剑就被这怪物一翅膀扇飞了。
当寒光利器被击飞,那只海东青似是更加得意,它直勾勾盯着隐七的眼睛就好像眼前的人即将成为它到嘴的食物一样。
虽然隐七仍在拼死抵抗,但他身上在一道一道迅速增添伤口,鲜血浸着濡湿的青灰劲装,一寸一寸晕染开,腥红一片。
江策不知道那只海东青除了它那双能扇死人的翅膀,还有什么神兵利器,可他知道但凡是凡胎,只要被那鹰喙撞上一口,必然就是一个巨大的血窟窿。
照如今这般攻势,江策完全不能再躲在一旁角落里,眼睁睁看着隐七被那怪物袭击得遍体鳞伤,而无所作为。
即便刚才的一切也只是发生在转瞬间,江策未及反应,但他还是无比懊悔,他绝对不能看着隐七为了救自己再次牺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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