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名叫楼三千,自诩是个四海为家的仙人。

徐秋在南山守着娘亲的坟七天六夜,在第七夜恰好遇见了腾云驾雾的楼三千。楼三千无意途经此地,瞧见了这个忠孝之子,一举收留了他。

徐秋奄奄一息之际瞧见打天际而来的楼三千,当时还当是饿晕了,出现了幻觉,可就这邋遢的老头随手变出了烧鸡与烧酒后才知晓了他真的是一位神仙。

吃了烧鸡与烧酒后的徐秋摸摸嘴,与楼三千攀谈起来。楼三千问了许多徐秋的事,徐秋也是坦言相告,并握紧了拳头,说是这笔帐一定要讨要回来。楼三千笑了笑,遂是一指将徐秋给打落了南山,他笑徐秋手无缚鸡之力又如何能报仇雪恨。

徐秋泼皮无赖,叫楼三千传他本事,楼三千云淡风轻的说:“老夫本事通天,可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学的。要学老夫的本事,得要吃不少苦头!”

徐秋说:“我不怕吃苦。”

楼三千一指点在了徐秋的眉心,替他造了一梦。梦里山河日落,城春草木深,徐秋一人骑在高头大马儿上,迎千百之敌,也不知死了多少遭,打碎了多少牙,流了多少血,终是在一千零一次时扫荡了千百大敌。

楼三千将一切都瞧在了眼里,啧啧称赞徐秋是个带种的好男儿郎!

徐秋跪地许久,膝下无力,楼三千站在他的身前,按住了徐秋的头,硬生生的叫他磕了三个响头,这就便是拜师了。

“吾乃无量天尊,从今往后,你徐秋就是无量一门唯一弟子。”

徐秋从未听说过天底下还有无量一门,但都无关紧要了,只要能学本事就好。

楼三千云淡风轻道:“吾之一派,起源甚早,如今已是无从考究。今日你既拜入我门,即刻起老夫便送你一番造化。不过”

“师傅在上,但说无妨!”

楼三千狡黠一笑:“吾之门派,因起源甚早,如今你也瞧见了,加上你无量一门才是两个人,待你雪恨之后,你要答应老夫,老夫叫你做甚,你就做甚,不该问的一定不要问。如何?”

“师傅,不会是些伤天害理之事吧。我娘打小教我”

楼三千大袖一摆:“莫名其妙,荒谬绝伦。”

徐秋一瞧楼三千这副行信誓旦旦的模样,当即就是应下了。

楼三千如获至宝,上下仔仔细细的端详了徐秋一番:“清瘦斯文,是个好苗子,有我楼三千当年的三分潇洒!既然是我楼三千的徒弟,排面不能丢,老夫这就传你天地三清梦的本事!”

“所谓天地三清梦,乃是窃阴阳之术,九天十地,万万修士,唯独我无量门懂得其中奥妙!它可盗人之梦,再造人之梦,最后再解人之梦!”

楼三千天花乱醉的吹嘘了一番,遂是在南山之上,与徐秋好生的讲解了这九天十地是个怎样的构造,修行修的是什么行。

眨眼就是三年。

三年前,楼三千叫徐秋在平安街摆个摊子,观人之梦,替人造梦,再登门解梦,以此营生,若是时机到了,就将李老爷的命给取了。楼三千交代了这些后就是离去了,走之前他说三年之后平安街中重逢,至于是做什么去了,他是半个字没提。

不过楼三千不曾想徐秋天资如此之好,只花了一年的时间就修行至七段段清辉,最叫他吃惊的是这天地三清梦简直就是为这徐秋量身定做的,此子天马行空,奇思妙想,修起天地三清梦来是一等一的妙!

眼下,平安街。

楼三千歪在一棵老松下,瞧着谄媚的徐秋迎面而来,咧着嘴笑。

“为何留下仇人之子?下不去狠手么。”

徐秋释然一笑:“冤冤相报何时了,杀了他爹就够了。”

楼三千身子抖了抖:“善。”

徐秋当是师傅称赞他,忙道:“哪里,哪里!谬赞。”

“谬赞你个鸡不蛋,江湖不是人情世故,江湖就是打打杀杀!你终究还是太嫩了,不知晓这世道的人心险恶,不过无妨,待老夫领你见识一番,你就知晓了。”

徐秋一愣,楼三千嘴碎的狠,不由得想起了那夜南山遇见他时,他是仙风道骨,潇洒不羁,可相处后,愈发的感觉这个师傅不靠谱,俗称“坑逼”。

“徐秋,何时走?”

徐秋整理了衣领,浅笑:“还有一事!”

“何事?”

“去北山会见一位故人。”

“故人?”

“要死的人!”

楼三亲得意:“何时动身?”

徐秋摇手一指马厩里的两匹枣红大马:“即刻。”

落日余晖,红霞漫天,一路疾行。

徐秋一路想了许多,心事也随这哒哒的马蹄声拉的老远,他畅怀一句:“人生天地间,忽如远客行。”

楼三千反复琢磨了徐秋这话,笑道:“徐秋,何出此言呐。”

“老头儿,待北山之事了却之后,徒儿也要与师傅一般,浪迹天涯,行侠仗义,做个来去自如的神仙。”

楼三千满是深意的瞧了徐秋一眼,呢喃了一句:“浪迹天涯,行侠仗义你若是随了别的师傅怕是还有几分可能,可你随了我楼三千,怕是”

“老头儿,你在念叨甚?”

“老夫问你,踏入修行一途所为何?得道成仙还是只为了报仇!”

徐秋思索了许久,马蹄足足响了百十声,他才回道:“不瞒你说,三年之前的确一心想着报仇,如今,好似释然了许多,至于为何修行,我也说不上什么名堂,不过修行这条路既然踏上了,还有回头路么?不过,老头你若是非要问的话,那也只能说我徐秋天生一副侠客心肠。”

楼三千笑了笑,没说话。

北山。

层林叠嶂。

山前一家酒馆,名为“看山酒家”,没什么生意,冷清的很。

“小二!”

楼三千一副好嗓子,振臂一呼小二,上了两坛好酒,十斤牛肉。

“徐秋,穷乡僻壤,下人身世的徐秋却是个翘楚天骄!为此老夫须与你吃上一杯酒。”

也不知晓是这一坛酒的缘故,还是楼三千借酒佯醉,总与徐秋说些有的没的,大抵都是这些年来的所见所闻,从楼三千的口中蹦出的人来就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不论是谁家的掌门或是谁家的贤良妇人都难逃破骂,不过那些江湖小人,偷鸡摸狗之辈却被楼三千说的有情有义。

徐秋不明其意,楼三千也没多说。

“小二!在此几年了?”

小二质朴:“大人,十年了。”

徐秋不动声色的取出了一百钱在手里把玩,他问:“十年,不久了。可知这北山上的术士是何门道!”

谁料小二陡然一惊,忙的做了个嘘声的手势,再是一句不多说,就要转身走,徐秋一见,挽留:“怎生,说不得?”

小二轻声轻语:“北山术士都是神仙,耳朵长着哩,叫他听见了旁人议论,可是要割舌头!客观,吃完了就快些离去吧。”

楼三千提起筷子夹起了盘子里的最后一块牛肉,招呼一声:“徐秋,走罢。”

徐秋虽与楼三千相处不久,但凭对他的了解,楼三千绝对是知道了什么,丢了一百钱在桌上后,随在楼三千身后,上山去了。

楼三千语重心长道:“你可知修行之人与寻常平头百姓有何区别?”

徐秋没回话,听楼三千的下文。

“不光是修为之差,也不是年岁之差,更多的是见识的差距。北山术士在方才的小二眼中那就是高不可攀不得神仙,不可忤逆,背后说上一句都会觉得心有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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