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寒看向一旁小声抽泣的宋重明,疑惑:“爹这是在做什么?”
宋行止叹气,“没做什么,你哥哥他……”
话还没说完,宋重明便插了嘴,“殷寒,关你什么事!我爹训我,你别以为自己……”
宋行止呵斥:“重明!”
宋重明好不容易忍住的眼泪又开始滚落,整个人像是寒风中瑟瑟的秋叶,边哭边瞪着殷寒。
真是……殷寒莫名想笑,宋行止待几位弟子有如亲子,江衡、张扬灵不记事的时候就养在他膝下,可偏偏一同长大,只有宋重明如此。
“重明,你先出去。”宋行止冷声,“我和水清单独聊些事情。”
等人都出去,宋行止才柔和声调,解释:“重明一向这个性子,被我养坏了,你别怪他。”
殷寒摇头,他这个人小仇小恨不往心里记,做人若是事事计较,那不是很累吗?
他笑,“我听江衡师兄说爹来掖水是为了宋重明,不过瞧着不像是。”
若是为了宋重明和他说的“不敌邪祟”,那宋行止到了掖水就该去找他们了,哪儿还会有心情教导自己不成器的儿子。
闻言,宋行止失笑:“你这孩子,就是太通透了,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眼睛。”他唤殷寒坐下,替他沏了壶茶,水是温热的,泡的是殷寒喜欢的君山银针,煮了该有三次,清冽醇香,恰是正好。
宋行止继续说:“前几日好友枸杞山人突然来寻我,说魂断山无常道有一个缝尸匠作乱,他说这事必须让你去。”
殷寒一愣,枸杞山人?是谢涔的师父吧,他问:“为什么非得我去?”
他与枸杞山人素未谋面,他是如何知晓剑宗籍籍无名的殷寒,一个与十二仙山上一任少主同名同姓的人?
宋行止摇头,他道:“他只说这个缝尸匠是个阴年阴月阴日出生,四年前便丢了一魂爽灵,反应能力极低,好似行尸走肉,可偏偏没有痛感,他每百日要杀一个村民窃取魂魄,杀完抛尸。”
殷寒眯起双眼,不解:“那既然如此凶残,为何到现在都没人解决?”听着也不似难以对付,为何不直接除了,却偏要不远万里找到了剑宗,寻到了他?
宋行止无奈:“因为魂断山外有一层结界,这结界是人刻意布下的,只有十二月十二出生、今岁二十的人方可进去,枸杞算了通天卦得知了这一点,用通天镜找到了你,便来寻我要你前去。”
“如此……”殷寒抿着杯沿,垂下了眼帘,这结界之厉害让十二仙山的仙师都无法破解,可为什么偏偏有如此刁钻的条件?
殷寒知道许多阵法在设置时会规避一些例外,多数情况是为了让施法者自己能够全身而退……但十二月十二出生、今岁二十,为什么偏偏是他呢,所有的巧合铺陈开来,殷寒突然觉得可笑,总不会这结界是他设置的吧?
那这缝尸匠的魂魄也是他偷走的?
阴年阴月阴日出生,丢失爽灵,三魂之一。殷寒想起猫鬼寺庙白九的话,不告诉他、他不会想知道,这里面总不会有一个人是他吧?
不对。缝尸匠出事时他已经十六岁了,但十三年前他才七岁,一个七岁的孩子如何牵扯进祭祀邪神的事件中。
殷寒放下茶盏,转移话题,问了些一直想问的事情:“对了爹,枸杞山人来找您时你看见谢涔了吗?”
宋行止摇头,“未有,”他知道枸杞的徒儿叫谢涔,不过方才也是第一次见,确认:“方才一直跟在你身后那小子就是枸杞的徒弟?”
“对,”殷寒扶在桌上,苦恼:“他说是您派他来的。”
宋行止笑得爽朗,“对,的确是我派来的,我本打算喊你大师兄来,不过你也知道江衡他一向偏袒重明,我不放心,恰好枸杞提议让他的徒儿来相助,我便答应了。”
殷寒揶揄:“哦,枸杞山人来拜访您,你们是朋友啊,可是我听说枸杞山人是十二仙山的?这么厉害的人,爹怎么认识的?”
宋行止笑骂:“你这孩子!怎么,觉得你爹我高攀不起他们十二仙山吗?”面对孩子的玩笑,宋行止还真就较了一次真,夸炫:“你爹我也曾是十二仙山宗主殷道衡的同门,当时也算是难分伯仲,可别小看了。”
殷寒抱着臂膀的手指凉了几分,同门师兄弟?怎么前世没听父亲讲过?那如此说来,宋行止以前也是十二仙山的人咯?可十二仙山谱籍上绝对没有宋行止,而天下之大,也没有一个人知晓此事。
“吹牛,”殷寒嘀咕,顺着追问,一副求贤若渴的样子:“那枸杞山人您是怎么认识的?”
宋行止:“也算是同门吧,他那会废了无情道,在重修剑道,我可怜他救过他一命。”语气很是得意。
殷寒的眉眼染上笑意,又问:“他是何时来找您的?宋重明寄信那天吗?”
宋行止摇头:“当然不是,哪儿有那么巧的事情,你当你爹和你枸杞伯伯都开了天眼,未卜先知呀。”
殷寒疑惑:“那是?”
“是第二天晚上。”
晚上……殷寒眼中划过一丝晦暗,那如此,谢涔就是提前到了半天,他这才是开了天眼吧。
殷寒正垂眸思考,宋行止突然想起一事来,“对了,还有一事。”
“嗯?”
宋行止面露难色,“是关于魂断山的。”他叹气,“枸杞说……有一事在魂断山必须要做,但他被下了封口令,只能告知他的弟子谢涔,因而他希望您能带谢涔一道前去。”
殷寒掀起眼帘,不解:“你方才不是说只有我可以进去吗,谢涔如何进去?”
宋行止:“是这样,不过还有一个办法可以让他进去,破解这限制……”
殷寒问:“何解?”
宋行止:“生死契,只要与谢涔定下生死契,你就可以带他进魂断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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