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水湖。
轻雁坐在凉亭栏杆边,一下下往湖里丢着石子儿,激起一圈圈涟漪,脸色糟糕至极。
“那女人什么来头?”
随行的侍女低着头,慢慢解释:“是容侯府嫡女,容嫱。”
“容侯府?”她哂笑一声,“哦我想起来了,听说容家出了个假千金?”
旁边一个小侍女忙附和道:“就是她就是她!”
轻雁听见声音,挑了下眉:“你过来,同我仔细说说。”
随行侍女皱了皱眉,警告地看了那小侍女一眼。
轻雁冷笑:“你们王爷都不敢拿我怎么样,你一个侍女,是要给我脸色看?”
侍女只得退到一边,任由小侍女高高兴兴上前去。
“奴婢彩霞。”
“说吧,这假千金到底怎么一回事。”
彩霞绘声绘色道:“是这样的,容侯府嫡女自打出生便身子不好,大病一场,几月不得痊愈。游方的道士便说,这是与出生地风水相冲,需远离京城。”
“说是要休养至年满十岁方可回京。”
“容家便只能将孩子送到江南小镇养着,因路途遥远,家里还有嫡子需要照顾,一年兴许就见那么一两次。”
“好不容易等到女儿十岁,容家人赶紧去江南将宝贝疙瘩接了回来。家人团聚,一养就养到了十五六岁,结果半年前突然发现,当年接回来个冒牌货!”
彩霞表情作吃惊状:“您说稀奇不稀奇!”
“到现在,容家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女儿被调了包!”
轻雁被勾起兴致,随口问:“那怎么就知道容嫱是假的?”
彩霞一拍大腿:“因为真的找上门来了呀,还带着奶娘呢。”
“再找当初寄养的镇子上百姓一对口供,两个小姐说的完全不一样!”
“容妙儿倒是说得八九不离十。”
彩霞怕她不理解,举例道:“比方说,当时江南的邻居有个胖墩墩的小姑娘,容妙儿说那是她年幼时最好的玩伴。”
“你猜容嫱怎么说?非说幼时玩伴是个眉眼好看的少年!”
“让她答仔细些,又说记不清了。”
“编谎话也不知编得像些。”
轻雁抛着手里的石子儿:“呵,那还真是假得不能再假了。”
这样一个要身份没身份、要能力没能力的女人,秦宓看得上?
她赵轻雁难得看上一个男人,自然不会让步。
她跳下栏杆,点了点彩霞:“以后就你跟着我伺候吧。”
彩霞心头一喜:“奴婢遵命。”
侍女不远不近跟在二人身后,默不作声。
护送的侍卫低声问:“幻月姑娘,这……”
“随她,你如实禀告就是。”
还是眼皮太浅,真要讨好,与其选择这位,还不如跟随她话里贬低的那位假千金。
“什么意思??”
赵轻雁刚下马车,便控制不住拔高了声音,“凭什么把我东西丢出来!我要见秦宓!”
青伯冷着脸,对着手里的册子一件件登记核对:“轻雁姑娘的东西,包括后来您花自己的银子置办的,悉数在这里。”
赵轻雁脸色阴沉,显然没受过这种对待:“他凭什么这样对我?”
青伯让人把东西一件件搬出王府大门:“姑娘毁约在先,擅自闯入书房,王爷没当场赶人,已是很客气了,姑娘不要不识抬举。”
“你!”
她涨红了脸,显然也是没想到秦宓会来真的,不过是闯了一次书房而已,至于计较至此?!
看着下人麻利地将东西装上马车,赵轻雁气得呼吸不稳,狠狠瞪了眼摄政王府的牌匾:“本公主便没受过这种委屈,绝不会就此罢休!”
“等我国使团抵京,定叫秦宓后悔!”
青伯面色冷淡,吐出两个字:“恭候。”
大门合上,隔绝门外气急败坏的女子。他摇了摇头:“夜郎自大。”
*
老爷子回到府里,还在细细回想摄政王今日的态度。
虽说他答应会帮容楮,但不知怎么,心里总有几分不踏实。
原先容嫱和赵家定了亲,王爷也似乎没有那方面的意思。
怎么如今好像……越走越近了?
容夫人走进来,因气恼他偏心容嫱,语气算不得服帖。
“父亲有何吩咐?”
老爷子知道她心结在哪里,先是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一心想妙儿认祖归宗,我哪里不想呢,那可是我容家的血脉。”
容夫人心里一动:“这么说,父亲是松口了?”
“只是容嫱到底在容家长大,就此推开不管,也着实显得冷血了些。”
容夫人收起感动,皮笑肉不笑:“那父亲想如何?”
老爷子眼底划过一抹精光:“赵家的亲事到底是可惜了,但也强求不得。”
“你作为嫡母,多花着心思,看能不能替容嫱再张罗张罗。”
容夫人心中冷笑,嘴上却答应:“都是容家女儿,媳妇自然不会亏待。”
老爷子哪里不清楚她心里的小九九,加重语气道:“不要存私心,你记住,容嫱嫁得好,妙儿才能嫁得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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