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春雷滚动着由远及近,厚厚的云层里有雪亮的刀锋闪烁。
墙上的老式挂钟的时针指在正中央,距离天亮至少还有四五个小时,她却已睡意尽失。
他不在的那些日子里,她从未睡过一个完整的好觉,后来直接发展成没有酒她根本不能入睡。
雷声隆隆,震得她窗玻璃都在发抖。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匆匆的爬起来,连雨衣也顾不上穿,顶着带着寒意的大雨冲出家门。
正是半夜,她所经过的每户人家都沉睡着,世界安静得没有一丝灯光。
黑夜像个张大嘴巴的怪兽,吞噬了她。
风夹着雨,伴着滚滚雷声,池冰一个人在泥泞的路上奔跑,摔倒了爬起来,不去理会满身的泥水和膝盖的刺痛,只朝着一个方向奔跑。
前生,申家庆连续两天没有来接她、也没有去上课,后来她问他,他只轻描淡写的说家里有事。
她是后来从好姐妹张玲玲的嘴里知道的,他爸爸在雨夜里把他赶出家门。
半夜里,他无处可去,蹲在家门口淋了一夜的雨。
天亮后申父大发善心,让他进了屋子。
家庆为此发了两天的高烧。
申爸爸没有给他看医生,他靠着超强的自愈能力挺过大病。只是打那以后,他的身体就不是那么好了。
她记不起他被赶出家门的那个晚上是不是今天,只固执的想要去确定一下,不然她无法安心。
不是最好,若是,也可以帮帮他,让他不至于因此生病。
前生他吃过太多苦,今世她要让他远离苦难,开心的活。
摔了不知道多少次,衣服沾满泥水看不出原来的样子,她也终于到达到他家所在的那栋房子。
八十年代的梁城刚刚开发不久,百姓们住的都是成栋的平房,家家独门独院,却又户户相连。
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在这团浓郁的黑暗中,隐隐约约的能看到大门前有团颜色稍浅的什么,一动不动。
“家庆,家庆。”夜太黑了,她不知道那是不是他,只能试探的轻喊。
她喊了几声过后,那团白终于动了动。
仅仅一个模糊不清的侧影,她就可以确认,是他!
眼泪又流了下来,混和着雨水,在她脸上肆意奔流。
心尖上的那种痛让她无力呼吸。
一个不过十八岁的少年,在这样恶劣的夜晚,被赶出家门。因为无处可去,只能蜷缩在家门前,用他纤薄的身体捱过漫漫雨夜。
雨那么大,打在脸上生疼生疼的;夜那么冷,缩在被子里都会发抖。
她的少年却在这样的夜里蹲在家门口承受着这一切,她好心疼。
家庆真的很苦。
她心疼这样的他,更加的痛恨那个赶他出来的人。
就是养条狗,下雨天也会给它个遮挡风雨的地方吧。何况这是个人,是叫他爸爸的人啊!即便那些流言都是真的,可一切又不是他的错,人心怎么可这么狠!
“家庆,你开门,我害怕打雷下雨,你来我家陪我好不好。”
池冰颤抖的带着哭腔,声音在大雨中飘摇。
少年惊愕的抬起头,确定是她以后,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踉跄着迈了一步,在摔倒前勉强稳住自己的身体。
“冰儿,大半夜的,你怎么来了?”他开口问她,声音嘶哑,鼻音很重。
池冰的视力非常好,清楚的看到他在打颤。
“家庆,我害怕打雷,不敢一个人在家,你能陪我一下吗?”
说完,她也不等他的回答,上前两步拖着他的手就要回家。
“等等。”申家庆挣脱她的手,回到刚才的位置上,捡起个什么,抡在肩膀上,跟在她身后,去她的家里陪她。
回去的路不算漫长,平时最多也就是走二十分钟。夜里黑暗,又下着雨,她们走了半个多小时。
池冰在前,申家庆被她拖着,和她错开半步,背着书包跟在她身后,谁也没有说话。
却似乎根本用不上说什么,此时此刻,一切尽在不言中。
进了家门,池冰找条旧毛巾递给他,让他擦头上身上的雨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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