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秋与少年对视了片刻,才喃喃出一句:“你流血了。”
该是在方才打斗的过程中,伤口裂了开来,少年双手抱着团团,腹部却有道血痕顺着腰流了下来。
冬盏连忙跑过去,扶住冉秋:“姑娘,怎么起来了?才昏睡了一下午,这会子站门前着凉了怎么办?”
“我没事。”冉秋微微摇头,看着少年,轻声道,“过来,我叫人给你上药。”
少年没有出声,安静地走过来,随着她进了屋。
冉秋在桌边坐下,看少年一语不发地站在自己面前,冲他点点头:“你腿上还有伤,坐着吧。”
少年一语不发地在她对面坐了下来,动作并无拘谨。
团团从少年怀中露出双眼,看见冉秋,便软软叫了一声。
冉秋伸出手,示意少年:“给我吧。”
少年将猫递给冉秋,冉秋接过,清楚看到团团的状况,心一下子揪了起来。
团团前腿被勒出的痕迹,磨烂的皮肉里渗出的雪将雪白的毛染红,团团萎靡地缩着身子,往日的活泼是半点也无了。
“冬盏,快去给团团处理伤口。”冉秋道,“去拿小柜里的药膏给团团用上,莫要让这伤口化脓了。处理好了再取些银钱,抱着团团去找郎中,看看是否有大碍。”
“是。”冬盏连忙抱过团团。
冉秋看着外面夜色已黑,怕冬盏一个女儿家出门不便,又嘱咐道:“叫钟英同你一起去吧。”
冬盏愣了一下,又低下头应:“是。”说完便抱着团团去照顾了。
一切吩咐妥当,冉秋才转过头,看向少年。
回屋时,她便将下人都遣了出去,此刻屋中只剩她与少年两人。
少年一身伤还未养好,方才打斗时动作剧烈,血已经从纱布渗了出来,将那腹部的白衣浸透。
“先处理伤口。”冉秋站起身,从一旁取来干净的纱布和毛巾,又拿来了药。方才她昏睡时,有丫鬟打来了热水供她醒了梳洗,屋里暖和,此刻那水还温热着。
冉秋将东西放在桌上,“你自己来,还是我帮你?”
少年静静看着她取东西,出声道:“我自己来。”
冉秋自觉地转过身,背对着少年。
一阵窸窸窣窣,身后传来了水声,拧毛巾的声音,打开药瓶的声音。
屋子里寂静,这些声音就格外清晰,冉秋端坐在椅上,将身后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虽说那是个年纪不大的少年,她还是在此刻感受到些许不自然。
“你......”冉秋试着开口,“我救你回来,还不知你的名字。”
身后出来一阵棉布撕裂的声音,接着少年的声音传来,简促淡漠的两个字:“顾焱。”
冉秋下意识问:“是哪个字?”
少年依旧是简短的两个字:“三火。”
日暾暾其西舍兮,阳焱焱而复顾。
冉秋在手心描出这个字,想到如今京城中的情况,语气中不由带上了些笑意,“你这名字倒是应景。”
“你是想说朝廷那些人?”
冉秋讶然,顾焱所说确实为她本意,可她未料及,这个从牢笼中逃出来的少年,会立刻猜到她所想。
冉秋问:“为何这样说?”
“这话该我问你才是。”
顾焱对冉秋的试探无动于衷,开口,话语中听不出任何情绪,“我这么想不足为奇,你这样的官家小姐作此感想,才是罕见。”
冉秋闻言,心中起了趣——他说的并无错。
可平常百姓鲜少有人能对此话有这样的敏锐力。
“前些日子我叫人去打听了你的身份,所得消息寥寥无几,只知道你是从一商队逃出来的,结果遇上了茂国公的林公子。”
冉秋笑道,“不过,我听小公子说话,该是读过些书吧。”
顾焱没有回答,沉默片刻,只问了一句:“这是哪?”
冉秋见他回避了这个问题,也没继续追问下去,如今这世道动乱,多的是有人家道中落,她并不想执意揭人伤疤。
冉秋便拣了安心的话来说:“这里是冉府,我是冉家的二姑娘。那些人并未打听你的下落,事件起因我也皆知,你安心在这里养伤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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