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又礼翌日很早就醒来了,她怔怔看着周围环境,恍惚想起来她被罚到承天寺和即将到来的福王一起在这里修身养性。
整理和打点好自己的衣着,季又礼换上天青色的常服,梳理好衣冠,仪容整洁地出门。今日福王就到了,她要提前安排好福王的住宿等一应安排,确保福王的安全。
一出门,檀香缭绕,清晨有雨水的滋润清凉夹在在空气里,令人心旷神怡。
季又礼听见佛堂大殿传来的木鱼声,循着走廊到了侧殿,远远看见身穿红色袈裟的主持领着众僧侣礼佛。在主持的面前左右各有大约二十人,总计足有四十余人,可见虽然表面上承天寺破败不堪,香火不旺,但实际上人数还是不少的。
因为多数人冲着前任亲王、俊朗无双的传奇僧侣随缘大师而来。
但是随缘大师却不见任何人,包括他的侄子小皇帝,以及当今的太后娘娘,谁的面子都不给,只要他不想见的人,就是不见。
季又礼观望了一番,不见随缘大师的身影,其实这位亲王她在小时候见过,那时候跟随父亲出去闹元宵,街上偶遇,依稀只记得亲王摸过自己的脑袋,亲和地给自己买了个泥人儿,对着自己露出温柔的笑容,那笑容灿烂无比,比画上的仙人儿还要仙。
时过境迁,看见故人就想起了父亲,季又礼对随缘大师有一番情怀,但却不能让他知道自己是故人之女。
尤其在福王面前,更不能让他有发现自己身份的机会。
转身从大殿离开,在山门前处找了个干净的石亭坐下,见着这里似乎有人经常收拾的样子,季又礼亲力亲为,沏茶看书,耐心等待着福王驾到。
却不想背后居然来了个不速之客,那人也是个和尚,大概三十上下,仪态风度卓然,身子魁梧挺拔,面容俊俏,手腕上缠着一串玛瑙做的佛珠,袈裟乃是丝绸所制,正负手款款从石阶上而来,远远就应该瞧见了在亭子里坐着的人。
“你是何人?”他出声低沉浑厚,颇具威严。
季又礼起身弯腰行礼道,“下官礼部侍郎季又礼,见过大师。”
早感觉这石亭有人打理,原来是因为此人,看他模样,应该是经常来此坐着。
和尚眯了眯眼睛,他的视力不佳,只是见到一个年轻人霸占了自己常常呆着的石亭,颇为不悦,一边从石阶上下来一边道,“这是贫僧习惯呆着的地方,请施主另外找一处地方看书罢。”
季又礼眉头一挑,这是要抢位置?
“大师若不介意,我这边还有刚刚泡好的茶水以及……”
“贫僧介意。”和尚毫不客气地打断道,“贫僧读书的时候不喜欢旁人在场。”
季又礼瞄了一眼他拿在手里的书封,笑道,“大师也看这本话本呢,但是大师看的是上卷,可有下卷?”
和尚原本轻慢的表情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沉声道,“你有下卷?”
此时他已经走到了季又礼跟前,能够看清楚这个年轻人的样貌,却在看清楚的一刹那愣怔住了,“你……你说你是何人?”
“礼部侍郎季又礼。”
“你姓季不姓李?”
“在下姓季,季节的季。”季又礼谦恭有礼地回,有问有答,“大师为何有此一问?”
季又礼深知自己会和父亲长得相似,小时候就常常被人说像,但父亲遇刺之后,他的长相逐渐在脑海里被时间冲淡,太傅府被烧得几乎一干二净,连父亲的画像都未曾留下一份,所以到了现在,季又礼甚至有点记不清父亲的模样了。
但是随缘大师在出家前作为亲王曾和父亲成为至交好友,看他如今的反应,想来自己和父亲长得越来越像,才让他怀疑。
不错,眼前这和尚甫一出现季又礼便猜出他是普通人求见不得的随缘大师,随缘大师保养得当,不愧是世间难得一见的美男子,明明应该四十出头的年纪,却保养得像是三十左右的俊朗青年。
本想在日后细细打听他的事情找机会接近他,却没想到提早相遇,这算是季又礼的好运到了。可对方一眼发觉季又礼和李太傅相像,一时间季又礼不知道遇上他是好运还是坏运,但既然遇上了,便要见机行事,力图留下一个好印象,毕竟对方是连福王和太后都想要拉拢的人物,若是能取得他的青睐,日后在朝堂内算是有一个可靠的靠山相助。
随缘和尚瞧着面前年轻的脸庞,迅速收敛起刚刚起伏的心境,板着脸道,“小施主莫要打诳语,据贫僧所知,这书并没有下卷。”
“为何大师如此断定?”
“因为写书之人贫僧认识,他已经不在了。”随缘大师眸子黯了黯。
季又礼坦然交出自己手中的书卷,“大师不妨拿去看看,看此书是否大师所认识之人所写。”
随缘和尚似有犹豫,季又礼强塞了给他让他接下,然后起身从他身边经过。
“既然大师不喜欢有人打搅,在下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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