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也不给随缘和尚机会,自管自地真的走了,仿佛真是一个出挑世外,不落世俗的方外之人。

随缘和尚低头看着手中拿着的下卷,缓缓摇头,接着喃喃自语道,“李兄,难道这真的是你留下的话本下卷?这个年轻人……长得真的好像你啊……眉眼都像。只是他的言谈举止要比你洒脱肆意许多,他也远比你更有意思。”

季又礼知道随缘和尚在做亲王的时候就喜欢读父亲所写的话本,父亲虽然表面上是礼仪表率,但私下里却把自己的一些想法灌输写入话本之中,以笔名落款,没想到只出了上卷便一举成名。

既然成名了,他就更不可能让人发现写话本之人居然就是当朝太傅,于是匆匆封笔,连写好的下卷都没发表,留在了太傅府里。

这下卷还是季又礼和兄长在搜刮书房的时候无意中找到的,季又礼发现了自己父亲的秘密,但一直都将这个秘密守护得很好,她想要在将来某个时候闯祸了可以作为和父亲谈判的筹码,却没想到——

她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

福王的座驾在傍晚时分才缓缓到来,季又礼在山门前等待着,陪同的老主持昏昏欲睡,甚至开始打呼噜的时候,季又礼这才看见福王和他的随从们。

看着福王换下代表着皇族的蟒袍,穿上素色常服,就知道此次太后和福王都很看重来承天寺的事情,但季又礼同时深知,他们看中的并非闭门思过,而是能够接近随缘和尚的机会。

福王一下马车就捂住口鼻,眼中毫无遮掩地透露着对承天寺寒酸地嫌弃。

“什么鬼地方,院子里都是枯枝落叶,没有人打扫吗?院门都脱漆了,不怕木刺扎着本王吗?本王住哪里?这地方太熏了,灭几根香火吧,本王觉得佛祖不会怪罪的。”

他一路走一路抱怨,最后到了要住上小半年的禅房,当场脸就黑了。

“季侍郎,这就是你给本王安排的地儿?这么小?连放个浴桶的地方都没有,你让本王如何住?!”福王生气地踹翻了一张凳子。

季又礼缓缓回道,“福王殿下和下官换换住处?”

福王眸色一亮,心想季又礼是出了名的讲究有洁癖,连如厕都要换一套衣衫的人物,他的住处应当干净整洁。

于是跟过去看了眼季又礼的房间,还没踏入房门,就在门外看了一圈,悻悻而归,“走吧,回本王的房间安置行李。”

很显然,季又礼已经尽到了最大的努力替福王安排住处,因为连她的房间都如同猪圈一般混乱而且更加窄小。

说是安置,实质上并不用福王动手,他虽已经轻装简行,但随从的服侍的丫头小厮还是不少,加起来足有八人。

让丫头小厮安置衣物财物,福王带着季又礼去找了主持,让主持通报随缘,福王毫不遮掩此行目的,说是奉太后懿旨,前来拜见皇叔。

季又礼安静地在后头陪着,望着后堂停留在屋顶上的一只小麻雀在发呆。

她料定随缘不会见福王。

果然,福王等了约莫半柱香的时间,还是未能等到随缘应允相见。

季又礼陪站着半柱香之后,随同福王回去了。

福王回去揉腿捏肩,季又礼在回到房门之前闻到了一股清幽的香味,遇到了一个落地无声的女子——木夏的护卫木西。

木西有着一头柔顺的长发,简单用深蓝色的布条绑起,颇为洒脱。她坐靠在走廊的栏杆之上,抬头和季又礼当面极为冷淡地说,“郡主有话让我传给你。”

季又礼觉得木西对自己态度不佳,但她不会和漂亮姑娘计较,尤其是郡主身边的人。

“姑娘请说。”

“郡主说,请季侍郎速归。”

季又礼挑挑眉,一头雾水,“郡主为何如此着急让我回去?”

木西摇摇头,“不知,话已经带到,我告辞了。”

她说完就走,不给季又礼一点反应时间,便已经消失无踪。

季又礼摇头感慨,“真是风一样的女子。”

回过神去想,木夏明明知道自己被罚在承天寺陪着福王,却在此时催着让自己尽快回去,京都邺城一定发生了巨大变故,她才如此焦急。

一头是木夏,一头是随缘。

季又礼陷入深深的沉思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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