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宋吃完饭后从屋里跑了出来,正巧碰见了刚要进屋的老胡,老胡低头看着这小孩,拦住他道:“慢点你,小心摔着。”

宋宋停了下来,道:“爷爷,我吃完饭了,可是我找不到水井在哪里。”

老胡问:“找水井做什么?”

宋宋咧开嘴笑,道:“刷碗呀!”

老胡许久不曾见到这般懂事的小孩了,不禁有些欣慰,说话语气都变得温和了不少,他问:“外头那是你亲姐姐吗?”

宋宋道:“那当然啦,我们一起长大的!怎么了吗?”

老胡摇了摇头,道:“没什么。”他看了眼还坐在外头的虞觅,同宋宋道:“你姐姐她这会心情不好,你跟她说话可要注意些啊。”

小孩比老胡想象的要懂事许多,他没有去追问虞觅为什么心情不好,而是道:“我当然知道啦。”

老胡又看了一眼虞觅,然后叹了口气,走回屋里里去了。

虞觅穿着一身月白的衣裳,眯着眼睛半仰着头,温和的日光的洒在她的身上,平白多了点不似人间的虚幻来。

往年冬天的时候,霍策是最喜欢和虞觅一起坐在院子里晒太阳的了。他总是说虞觅身上有太阳的味道,喜欢握住她的手,和她天南地北的说一些很无聊的事情。

霍策十六岁那年被认回皇室,从一个人人可欺的小可怜变成了大靖朝最年轻的王爷,他有了自己的府邸和封地。

但他不愿意走,他仍旧想要待在长信侯府,当三小姐旁边一个端茶倒水的小奴才。

那时候虞觅和霍策之间还未曾谈及过情爱,两个人的关系仅是主仆,或许也可以止步于朋友。那是虞觅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和霍策产生了矛盾。两个人冷战了好几天,见面了也不搭理。

虞觅曾亲眼见过霍策有着多么悲惨的童年,她想要霍策去奔赴更好的未来,而不是满足于眼下的安逸。

纵然两个人没有交流,他们俩依旧每日生活在一起,霍策也依旧像往常一样会贴心的照顾到虞觅生活的方方面面。

那样僵持的局面一直持续了有半个多月,他们俩的关系也第一次陷入这样的低谷。

冬日的暖阳很难得,虞觅在长信侯府的时候日子过的很悠闲。那天她像往常一样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光线落在她身上,霍策则沉默的站在她身后。

她没有主动去跟霍策说话,而是自顾自的靠在藤椅上有一下没一下打着手里的那条半成的绦带,但是阳光太暖了,手边花茶泛着淡淡的香,困意泛了上来,虞觅微微侧了头,靠在躺椅上了闭上了眼睛。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就在这般倾城的日光下睡着了,手里的绦带从膝上滑落。

原本站在她身后一言不发的霍策这个时候才敢垂眸去看她。

她的脖颈纤细又脆弱,皮肤白的像雪,眼睛轻轻的闭着,纤长的睫毛像停留在花朵上的蝶翼,嘴唇透着淡粉,侧脸美的有些虚幻,温柔着甚至近乎悲悯,就像误入凡间的神女。

日光那般肆无忌惮的洒在她身上,胜过繁花锦簇的人间一场梦。

霍策走到她面前蹲下,伸手轻轻的捡起了掉在地上的绦带,然后这般定定的看了她半晌,才很轻很轻的开口唤她:“阿觅。”

“我走了,你要记得等我回来。”

他慢慢的站起身子,然后在这满院的,明亮的日光下倾身,极轻的吻了一下她的唇。

那是霍策第一次叫她阿觅,也是霍策第一次吻到他朝思暮想近千个日夜的姑娘。

这声阿觅他曾在许多个无人知晓的瞬间在心里叫过,这个吻却是他第一次得偿所愿。

是他偷来的。

后来又过去好多年,他的阿觅在他心里依旧是比太阳还明亮的存在。

等到虞觅睁开眼睛的时候,霍策已经走了。

和往常的许多次一样,这次的冷战又是她赢了。

霍策最终还是为了她妥协了,他离开了长信侯府,按照虞觅的想法去奔赴他的前程。

但他却不知,其实从绦带掉在地上的那个瞬间,虞觅就醒了,她只是没有睁眼而已。

*

如今再回想起来,那些往事好像真的只是一场梦了一样。

忽然有人拉了拉她的袖子,虞觅睁开眼睛看了过去。

宋宋坐在她的对面,问道:“姐,你是不是不喜欢这里呀?”

虞觅拿出帕子擦了擦小孩的嘴,道:“以前是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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