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苏以长睫轻颤,欲将手上的小本子递给对方,却不想他朝她凑近了来,抬手轻覆在了她的手指上,托着举高,那温度简直烫人,心跳一下一下的撞击耳膜。

他就那样抓着她的手认真看她画的东西,她抬起眼睛看过他一眼。

那整个过程其实也只是短暂的一个瞬间,在她却已经天旋地转。

*

翌日清晨,新的一天,昨日的不快,已经烟消云散,为一点莫须有的猜测为难自己为难旁人,大可不必,所以日子照旧了。

朝阳还低低的挂在东边,苏以便起了床,身上略微的不适,却是夫妻和睦的证明。拧伤的手腕也不太疼了,她帮祁樾舟挤好牙膏灌好水,等祁樾舟冲完澡从浴室出来,她已经为他准备好了衣物,等祁樾舟西装笔挺的从楼上下来,她已经为他摆好了早餐。

牛奶、胡萝卜汁、清水一字排开,刀叉餐具在灯下泛着洁净的冷光,一束阳光从窗口进来,暖暖的铺在墙角的龟背竹上。

祁樾舟通着电话进了餐室。“霞姨你们去忙吧,这儿有我就行了,”苏以退了两个候在一旁的女人,偌大的餐室便只剩了他们俩人。

祁家,家大业大,家庭生活倒不复杂。他们所处的这幢房子以外是个极大了园子,这处园子里共有四幢主建筑,它们都各有主人。年事已高的祁老爷子独占一处,三个儿子各自一处,大概当年是为了家庭团结,才造了这么一个大园子,想见的时候随时能见,平常又可各不相干。

祁樾舟已过世的父亲祁翰卓是祁家长子,自然占了一处,房子极豪极大,当年一家三口居住还太宽畅了些,如今祁翰卓之妻也过世有十多年之久,苏以嫁过来,便成了这个家里除祁樾舟以外唯一的主人。

祁樾舟通完电话,又拨了一通电话出去,苏以知道这是没尽头了,将盘子推到了他手边。盘子里的香肠已经切好,三明治她也早为他分割到可直接入口的大小,蔬菜水果鸡蛋都有搭配。祁樾舟朝她看了一眼,苏以弯起唇,看他喝了清水,将叉递到他手里。

苏以也开始吃东西,只是会注意祁樾舟。

他有些挑食,爱吃的就多吃,不爱吃的就不吃,一顿早餐吃完,牛奶喝了一半,胡萝卜汁一口没动。

餐室外间他的“亲卫”们已经在等着了,有低低的说话声。电话挂断,祁樾舟丢下餐具,起身。

“你把这个喝了吧,对你眼睛好。”苏以一把抓了装着胡萝卜汁的杯子递上去,祁樾舟皱了下眉。

“其实也没那么难喝的,是药三分毒,食补才好。”苏以往上递了递。祁樾舟的舌头在嘴巴里抵了一下,冷白的脸颊轻轻鼓动。

苏以抿着唇,看这个高高大大的英俊男人这种不情愿的样子觉得好笑。

祁樾舟接过,仰头一口喝光,皱着眉,将杯子放在桌上,磕的咚一声,干净的手指指着杯子,沉声道:“下次加点儿糖,”

“我上次加过,你也说难喝。”苏以眼睛亮亮的看人。

祁樾舟扯了一下唇,算是认了,转身走开。

“祁樾舟,”

祁樾舟回头来。

苏以麻利的从桌上扯了一张纸,脚步敏捷的过去,将纸伸向他的嘴角,擦掉他嘴角的一点胡萝卜汁,一抹鲜艳印在了白色的纸上,很好看。“好了。”

祁樾舟看了眼人,抬手在苏以肩膀上拍下,“好了,走了。”他又要转身,苏以顺势抓住了他的小臂,“你晚上能回来吃晚饭吗?”

“说不准。”

“那你路上注意安全,”

沉声一“嗯。”,祁樾舟的手自然的抽走,转身正要离开,苏以却突然从身侧一把将人抱住。

结婚半年,这样的清晨其实早已经成了习惯。祁樾舟一吃完早餐,便会匆匆离开,黑沉沉的身影像把利剑,来去利落,她也向来配合。

但是今天,莫名其妙的,苏以就想有点不一样的分别方式。

屋外阳光明媚,祁樾舟微眯起了眼,看怀里的人,苏以白净的脸颊蹭在他黑色的衣料上。他抬手,放上了苏以的背,拍了拍,动作带着点僵硬与生疏,眼底是一惯的冷漠与锐利。“好了,他们都在等我。”

苏以只能松了手,放他走,祁樾舟这会倒没有立刻转身,“这两天还出门吗?”

“我出门会自己小心……”

她话也没完,祁樾舟已经侧了脸去,“小光,”朝着外间喊了一声。

他音色干净低沉,是很好听的男人声音,也是很严肃的男人声音,被叫到的人立刻出现,小光西装衬衫,笔直的站到祁樾舟身旁,有点军令如山的意味。

祁樾舟睃了来人一眼,“你留下,”

“……啊,”

“啊什么啊。”

祁樾舟说小光以后就给她开车了,然后转身出了餐室,苏以听到一阵利落的皮鞋声越走越远,直到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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