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傅庭宴在走出摄影棚的时候,不经意瞥到了一个熟悉的影子;第三天,他在影视城内和某人偶遇;第四天,他在小区门口碰到了不知道等了多久,说要给他谢礼的沈清。
一个温和清淡的人露出这样浓烈炽热目光的杀伤力是巨大的,被他这样注视着的人,很难不产生被深爱的错觉。
——但傅庭宴没有。
他查过沈清,得到的结果并不让人惊讶:某个不温不火的选秀节目出道的十八线小明星,孤儿院长大,没有背景,黑料缠身,处于半被公司放弃的状态。
往他身边凑过来的这类男男女女,傅庭宴见过非常多。
青年把手里包装精美的盒子递给他,里面装的像是自制饼干一类的东西,眼底的光亮如繁星。
傅庭宴没有收,他甚至没有多看沈清一眼,冷漠而直白地对他说:“我不会收,你如果一定要给我,那我只会把他扔进垃圾桶。”然后转身就走。
他从来不相信所谓的一见钟情,更厌恶以此做借口另有图谋的人,用伪装的虚情假意来谋取利益的人,比直截了当利用的还要卑劣,让人几欲生呕。
傅庭宴想到这里,心里便控制不住地冒出烦躁来,随后又被他自己压下。
沈清演技不错,但也仅此而已了。
他这么想着,直到那次酒会,他不小心喝了某些自作聪明的人递过来的加料的酒,然后碰到了发现他的异样,跟过来的沈清。
在昏暗的走廊拐角四目相对,两人都有微微的愣神。
那一瞬间,傅庭宴相信沈清已经看出来了怎么回事,但是短暂的犹豫过后,他却并没有离开,而是露出了一个极好看的微笑,走过来扶住他,无比自然地问:“要回家吗?”
“回家”二字,被他说的温柔又缱绻,熟稔地像是说过无数次,把人带入一种让人沉溺的错觉里。
沈清看着他,眼中亮着一片星星。
后来的事情傅庭宴便记不太清了,记忆如同破碎的残片,他似乎把人带回了家里,恶狠狠地咬上这只目的不明的黑猫的脖颈,掐住了青年的腰,带着无端的泄愤和不自控。
第二天,沈清直接被折腾得发了烧,满脸通红地躺在床上,声音细弱,眸子里一片莹润的水光。
可他睁开眼睛望着傅庭宴,开口第一句却是问:“你要赶我出去吗?”
于是,事情就这么完全脱了轨。
*
沈清醒过来的时候,天还是灰蒙蒙的。
大概是昨天睡得太早,今天醒的也有点过早了,但意外的是转头一看,床的另一边一片空空荡荡。
不知道什么时候,傅庭宴已经走了。
沈清懒懒地打了个哈欠,点开手机,看了眼时间。
才四点半。
他手机的壁纸在前一段时间换了,从风景图换成了一张明星海报,屏幕暗下的明灭之间,傅庭宴的脸一闪而过。
沈清盯着壁纸默默地看了一会儿,眉头微微一松,有些费力地撑着柜子站了起来。
简单洗漱收拾好,沈清背着画板和颜料出了门,准备去不远处的风景湖边写生。
在穿越之前,画画算是他的本职,养活他自己其实还是不费力的。
清晨的湖面上笼着薄薄的雾气,朝阳初升,有一种清新朦胧的美感,伴随着笔尖滑动,画布上的色彩也逐渐丰富起来。
一幅画渐渐有了雏形,沈清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他放下笔,看了一眼来电人,点了接听:
“孙哥。”
“是沈清吧?”孙岩在电话那边谨慎地确认了一下。
“是啊,有什么事吗?”
“倒也没什么事。”孙岩说,语气带着试探,“就是想问一问,你最近有什么日程吗?我这边也好提前去安排一下。”
沈清便明白了经纪人打这通电话的意图,换了左手拿着手机,右手重新拿起笔,继续在画布上涂抹,多了分漫不经心:“不好意思孙哥,最近还没有。”
“没有?”那边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傅影帝那边……没有给你安排吗?”
“还没有。”沈清平静地开口,没有隐瞒。
“噢,也是,你的伤还没好呢。”孙岩干笑了一声,声音放得更加和缓,语气郑重了点,“小沈啊,今天孙哥是想给你道个歉,前一段时间对你这边关心的不太多,是我疏漏了,希望你不要对我有意见……希望你能不计前嫌,以后有工作还能通知我,我会多上心帮你接洽的。这,你看怎么样?”
孙岩放低了姿态,这番话除了示好,也是在委婉地试探沈清的态度——他怕沈清要换经纪人。
毕竟前一段时间,他连给这个号码发消息都吝啬字数,和现在甚至亲自打电话询问安排比起来,简直堪称天差地别。
这很正常,毕竟现在的沈清已经不是那个孤儿院出身毫无背景的小卒,他有靠山了。
他现在是傅庭宴的人,还是这么多年来头一个被傅影帝带回家的,想来应该挺被看重,如果他对孙岩不满,要换一个经纪人并不是什么难事。
而孙岩,应该是舍不得这么一个眼见要飞升的新星。
他屏住呼吸等着对面的回答。
“会的,孙哥。”沈清只是顿了顿,出乎意料的没有为难他,“以后还要多劳你费心。”
这句话等于给孙岩吃了个定心丸。对面一下子大松了一口气,语气都变得轻快了些,笑着应了几声,喜气洋洋地挂了电话。
圈里就是这么瞬息万变,前一刻还跌在泥土中的人,可能下一刻就会翻身,反之也亦然。
孙岩是看人下菜,但圈里谁不是如此呢?他只是将其表现得明显了些,并没有对跌落的人落井下石,已经算是有底线了。
真情是很珍贵的东西,哪有这么多。对他而言,这些也就够了。
沈清放下手机,独自安静地坐在角落,身影看上去漂亮又冷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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