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雾熏得盛斐左耳耳钉越发鲜红,像是欲滴的血珠。

那几乎是真正看向情人的眼神,居高临下,发布号令,施舍爱意的眼神。

癫狂又绝对,像一汪深不见底的漩涡。

陆识寒今晚不知道怎么了,突然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想法。

在场有一百号人,想接过盛斐烟的可能有九十九个。

无论盛斐用这种眼神看向谁,发出命令,那个人都会立刻马上小跑着过来,跪在盛斐的脚边接下。

可惜盛斐只挑中了他,打量了他,对他表示认可,把烟递给了他。

气氛使然。

陆识寒着魔似地死死盯着烟尖上的星点火花,慢慢接了过来,咬在了嘴里。

盛斐冲他满意地勾了勾唇。

陆识寒没说话,狠狠地吸了一口,那支烟转眼燃下去一大半。

礼尚往来,他也想学盛斐那样故意制造出大片烟雾。

盛斐却突然变脸,嫌弃地一把推开了他。

就是这个空档,舞池里突然冲出了一个端着酒杯的身影,步伐越来越快,目标直冲这个沙发。

“啊!”

刚才那个小侍应生正好后退了一步,两个人撞了个正正着,高脚酒杯落地摔了个稀碎,酒液一滴没剩全倒在了他的身上。

男生愣了两秒,一脸惊慌地迅速转身,连连鞠躬,“抱歉抱歉,是我没看后面……”

他一转头就对上了一张阴云密布,气到极点的脸。

孙浩快要被气炸了,从今天凌晨的合同被抢,到晚上又没逮住陆识寒。

他妈的,他现在泼个人都能被挡着!

“你还知道你没长眼睛啊!”孙浩拍了拍自己西服上被溅上的酒液,

“这一杯,二十万,赔吧。”

侍应生一个月的工资就三千,根本不可能拿出十万的巨款,他只是一个劲地鞠躬道歉。

“道歉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干什么。”孙浩冷哼一声,“不赔的话就找老板吧,反正你们老板都得管我们宋大少叫哥。”

一旁目睹了全过程的陆识寒看得出,那杯酒显然是冲这个沙发来的。

他突然有些在这个场子待腻了,恶心了,起身走回原位拿起西服外套。

宋齐宣观察到他的动作,立马挥手让保安拦在门边,“今天大家都是证人,在这个侍应生赔好钱之前,有劳各位先不要离开。”

陆识寒冷冷地看了他一会儿,掏出了卡,俯身从光滑的茶几上滑过去,“按45年的木桐拍出过48万算,那杯不过100毫升,一万四而已。”

“要结十万就十万。”他顿了一下,抬头,“当然,你那瓶也不是45年。”

这句话直接戳到了孙浩的肺管子,“你,你他娘的一个□□的小白脸认识个屁!”

盛斐懒散地半倚着,跟他招招手,“你拿过来,他不识货我识货。”

孙浩冷哼一声。

小侍应生这次胆颤心惊地小心接过酒瓶给盛斐送了过去。

酒瓶交接的一瞬间,盛斐突然弯着眼睛冲他笑了笑。

紧接着侍应生只觉得自己的手被那个红耳钉的漂亮男生紧紧攥住,高高举起,然后猛地一下摔了下去。

鲜红的酒液四散飞溅,连带着玻璃渣子一同扑了孙浩一裤子。

孙浩:…………

盛斐问他:“怎么样,好玩吗?”

小侍应生脸红了一下,猛地直点头。

盛斐这才抬脸看向孙浩。

“啊……没看清年份就摔碎了。”他的声音轻柔又充满歉意,眼睛却带着冷笑直勾勾地盯着孙浩。

“既然你说道歉没有用,那还需要我道歉吗?”

孙浩站在原地,张口结舌,狠瞪了他一眼,转身就往宋齐宣身边来,“宋哥,保安,保安!”

陆识寒看向那边,揉了揉眉心,转过头来,

“按一瓶算,48万,刷吧。”

这一摔摔得所有保安都从暗处现了出来了,将整个嬉闹歌舞的场所围了个水泄不通,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凝聚过来。

宋齐宣看着他的脸,讥讽道:“用盛小少爷包养你的钱替他还债?”

可是旁边坐着的一个银行高层家的小姐已经先行反应过来了,“今早六点朝阳分行提前开门接待贵客,开了一张黑卡给……”

她把桌子上的那张黑色的银行卡翻了一面,签名区赫然写着,

“陆识寒。”

宋齐宣突然醒悟,猛地跳了起来,“保安!这两个人是来砸场子的,都给我拦住了!”

保安往门口的方向聚集了过去。

盛斐就站在门口,他笑着推开了门,自己却一脸不舍地靠在边上没有出去。

“砸场子的?”外面一阵噔噔的高跟鞋声,一位高挑女士立在门前。

保安排成一队,瞬间选择站在了她的身后。

宋齐宣立马松开怀里的孙芊,起身喊那个女士:“钱钱,就是他俩在你这摔酒瓶。”

孙芊疑惑:“钱钱?”

宋齐宣又立马坐下来,偷偷握她的手,“芊芊,这是老板,我跟她只是好朋友。”

女士大步流星走过来,在宋齐宣的一脸期待中,直接把包摔在了他的脸上。

孙芊这才观察到这位女老板从包到手镯到口红,都跟她身上宋齐宣赠送的这套一模一样。

“钱钱,我和芊芊只是朋友……”

宋齐宣两头为难,“芊芊你别着急,听我解释。”

女老板直接把手机掏出来,手机挂着一段直播,上面以一种奇特的角度记录播放着这个包厢内发生的这场闹剧。

直播有延迟,刚好卡在宋齐宣搂着孙芊的那一段。

宋齐宣只看一眼,整张脸都狰狞起来,这种窄小有限的角度不是别的,正是他私自生产售卖的隐形摄像头。

针孔摄像头,小巧隐形,方便携带,实时传送。没想到这些优点完完全全地都用在了他的身上!

他追着画面拍摄的角度抬头望过去,刚好是青年领口的位置。

“盛斐!”

盛斐闻声晃着步子走了过来。

宋齐宣试图引开话题:“钱钱,就是他在你的包厢内私自按监控……”

他话还没说完,孙芊的包也一同朝着他劈天盖地轮了下来。

女老板打累了,转头看向盛斐心疼道:“都是我不好,刚才摔瓶子太辛苦你了,玻璃没划着手吧,要不要去包扎一下。”

盛斐指了指细白手心里米粒大小的伤口,点了点头,“得快点了,再不包我就要痊愈了。”

宋齐宣瞠目结舌,指了指盛斐,“你姘/头?”

女老板一高跟鞋踹在他身上,“他是我弟,你爸爸!”

不对啊不对啊。

盛斐只是个游走在盛家边缘的小可怜啊,他都快被赶出家门了,哪来个帮他的好姐姐。

盛斐在他面前缓缓蹲下,微笑,“我现在有点想听你说对不起了。”

宋齐宣抬头看了看女老板身后的保镖,诺诺道:

“对,对不……”

盛斐突然一变脸,毫不留情地打断他,起身,“道歉有用的话还要保安干什么呢?”

老板赞同地点了点头。

…………

热闹欢腾的1号包厢彻底被清空了,宋齐宣被保安抬了出去。

女老板和孙芊坐在沙发上比对有关宋齐宣的信息,确定了他同时脚踏无数船,给每个暧昧女友都送同样礼物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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