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过后是阴天,上午又断断续续飘了几次白点,但都不如昨晚的阵势,不影响日常出行。

纪岑安凌晨回到出租屋就将湿淋淋的衣物脱下换掉,趁休息前洗了,把斜挎包也一并收拾干净。

白天不用外出,关门闭户待在房子里也不会被打扰,随便对付两顿就又是一天。

吃的东西依然是从小酒吧打包的剩菜,炸洋葱圈配土豆条,外加一罐便宜的杂牌甜腻气泡水,喝一口嘴里满是浓重的糖精色素勾兑味,隐隐还有些冲鼻。

天儿温度不高,食物放了一晚也没坏,还能吃。

连回锅重热的功夫都省了,只要不挑剔讲究,随时都能凑合一下。

纪岑安仍旧只穿着宽大的T恤,白细的双腿光溜,大中午边胡乱塞几口洋葱圈,边抓起手机翻阅,找找附近还有没有合适自己的,工资稍微高点的临时工。

小酒吧卖苦力不划算,这点钱太少,而且张林荣近几天好像已经快找到正式的冤大头员工,多半再过两个星期就用不上她了。

杨叔那边至今没传来消息,催也不好使,老头儿一把年纪就那么大能耐,帮忙追查纪家大哥的动向就足够费劲,同时又要找到相关的中间人,谈何容易。

心知这事牵扯复杂,纪岑安不急躁,亦不催促,每天有空了就瞅两眼手机,有消息就回去一趟,没有就继续等着,该干活搞钱就干活,没活儿便休息。

另外,她私下也在调查一些人的消息,包括曾经的“至交旧友”,南迦和徐行简,以及离开的这三年内发生的大事。

纪岑安腹背受敌那时,那些个“至交旧友”们可没少落井下石,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急着撇清关系的,甚至有的人不搭把手帮衬就算了,还要反过来倒坑她。

平心而论,当初纪岑安也没对不起他们,她这人虽然爱张扬,太混,但对朋友没得挑,无可指摘,向来是能拉一把就拉,不能的也会想法子另寻它路,她算是整个交际圈子里最仗义的了。

可谁曾想呢,一朝事发,后来也是这些人踩她最狠,将忘恩负义的做派演绎得淋漓尽致。

如今纪岑安查这些倒不是为了报复,没那本事,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只是想看一下能不能找到有关当年的蛛丝马迹,试试运气。

至于徐行简和南迦,其实也没能查到什么。

徐行简还是老样子,在理工大学任教,专心做科研,明面上没太大的变化。

南迦这边则更为封闭,很多方面都是纪岑安所无法企及的。

上次那个女生喊南迦“老师”,可对方并不是理工大学的教授,不在那边任教。南迦近两年捐助了理工大学许多,也不知道是出于哪层缘由,总之出钱又出力,做慈善不求回报。

南家也是做生意发家的,但几年前的实力还不行,远不如当年的纪家,不清楚现在的实力如何了。

离开太久,又没人脉圈子,很多事情纪岑安并不了解,连南迦近三年的经历都一无所知。

毕竟不在一个阶层了,差距太大,接触不了。

现实终归不是网络,一山更比一山高,正儿八经有钱有势的可能并不高调,普通人哪会认识。

说白了,那个层次都摸不到,距离差出了十万八千里,同一片天空呼吸,但各人的命格不同。

自从北苑那次见了一面,纪岑安与南迦就断联了。

——本来也没多深的联系,谈不上有牵扯。

查不到就算了,早就舍下的人,既然无关紧要,那也不必一再深究下去。

合格的前任就该是像死了一样,纪岑安将这点贯彻到底,差不多了就收手,敛起心思,专注更重要的事。

天晴时分,她到城中村晃荡大半圈,傍晚再到小酒吧做短工。

张林荣近期是越来越看不惯店里的员工,对谁都板着一张臭脸,好似大伙儿欠了他万儿八千块不还。

阿冲悄摸提醒纪岑安,让不要得罪这个火炮,说是快期末周了,酒吧生意不好做,接下来还会更加冷清。

“每年都这样,没办法,学生放假了就没啥赚头,你躲着点就是,别放在心上。”阿冲好心说,再朝着那堆油炸食品使了个眼色,眨巴眼皮,放低声音道,“下回要拿就避开他,别让发现了。他死抠,要是发起脾气来,卖不完的就是扔了也不给咱们。”

纪岑安心领神会,道了声谢。

阿冲笑了笑,突然记起上次她给了自己儿子十块钱,便叨叨讲了两句,让不要那么客气,随后再问她橘子好吃不。

纪岑安颔首,说:“还行,可以。”

她以前不爱吃那玩意儿,但现在也不挑,拿回去就都吃了。

阿冲挺高兴,分明是年纪更小的那位,却一副贴心过来人大姐姐的样子,啰嗦表示下回再带些过来,家里还有俩袋。

不太会与人套近乎交往,纪岑安略微不适应,不喜欢这种家常式的交际。

这天张林荣提前离开,酒吧快打烊收拾期间,阿冲她妈抱着孩子来了。

小孩儿有点发烧,刚在附近的诊所吊完水,这大晚上的,老人家单独带孩子回去费劲,于是到这边等阿冲下班,打算届时一块儿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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